情歌(47)
邱景岳说:“没什么事儿,你回去吧。”
季师益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邱景岳直直盯着他的背影。他忽然回过头来,邱景岳低下了头。
季师益走出了诊室。
当晚的那个医生考虑邱师同是感冒或是出疹子,开了药让他带回去吃,有病情变化的时候再来看。因为儿子睡着了,后来的缴费、拿药都还比较顺利。最后他抱着孩子走出医院急诊科时,已经凌晨三点了。那时有一对夫妻抱着小孩匆忙地走进来,邱景岳看了他们两眼,又看了怀中熟睡的儿子。他碰了碰儿子的脸,把他 抱紧,走到路边拦出租车。
他在打车的时候一辆蓝色的商务车停在了面前,季师益摇下车窗,说:“我送你回去。”
喉头忽然噎着了,邱景岳当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十月的夜风有些萧瑟,从窗口吹进来,吹在脸上有些疼起来。季师益给他递了纸巾,邱景岳不太明白。季师益把车停在路边,解下安全带,侧过身,仔仔细细地吻了他的眼角,吻了他的脸,吻了他的唇。咸咸的。
邱景岳低声说你不是要再婚了吗?
季师益说谁告诉你的。
邱景岳说你自己说的。
季师益说所以你就酗酒?
邱景岳说没有因果关系。
季师益说你怎么这么不诚实?
邱景岳说那我还能怎么样,哭着喊着说炮/友别走,你走了谁跟我打炮?
季师益说我一辈子不退役好不好?
邱景岳说随你便。
季师益说那我今天就退。
邱景岳不说话了。
季师益看着他拉着自己手的手,笑了。
你就不能诚实点儿吗?
14(全文完)
邱景岳儿子后来被证实是幼儿急疹,邱景岳注意不让他烧超过三十九度,他也就没再抽搐了。过了几天疹子出了,烧很快也退了。
他和季师益恢复了炮/友关系。季师益坦白那个月是被他气得不想理他了,竟然对他再婚表示支持和理解。邱景岳说他才被气坏了,竟然那么光明正大地说要再婚,弄得他以为炮兵营的规矩就是那样,敢怒不敢言。
季师益问他:如果你老婆跑回来,又要跟你好,你怎么办?
邱景岳说那不可能。
季师益说如果呢。
邱景岳说如果她回来,我就搬走。
季师益知道他不离婚的苦衷,说:你要是想搬,就搬我这儿来吧。
邱景岳说我快攒够首付了,我要在学校附近买房子,我不能一辈子住他们家的房子。
季师益说你攒够首付的话,我们要庆祝一下。
邱景岳说好,你请我去唱歌喝酒吧。
季师益说喝酒可以唱歌免谈。
邱景岳说放心吧,我不会嫌弃你的。
季师益说:景岳,一,你能不能认清现实,二,你能不能诚实点儿。
邱景岳笑着说:我想唱情歌给你听。不听算了。
季师益考虑了半天,说:如果是唱给我听的,可以考虑一下。
番外1
反复了近一个月的暴雨过后,天开始放晴。不像是农历四月的天气,反而像是夏天的尾巴,天又高又蓝,风又轻又凉。
周末时季师益说一定要趁下一场暴雨来之前出去春游,邱景岳说小满都过了,应该是夏游了吧。季师益说没关系,夏游就夏游。
六月快到了,近期科室里没有什么太重大的活动,他们也不算太忙。季师益从春天刚到的时候就盘算着一块儿出去玩,但接连的暴雨使得他们的数个周末只能在家里陪儿子们玩恐龙战士模型。季师益的儿子颇早慧,十个月左右就已经会说话,走路也早,一岁半时已经说话很流利,并且对恐龙战士有着特定的迷恋,到了两岁多的如今变本加厉——邱师同的发育要稍晚一些,但说话也已经十分流利,可能还没到迷恋特定偶像的时候,他对季景合的恐龙战士比较冷淡,对于后者献宝似的把五个恐龙战士一起送给他的行为也表示不解,他随意玩弄之余,绿色的那个上臂被弄断了。从半岁起就没怎么哭过的季景合对此伤心欲绝,抱着残废的绿恐龙哇哇大哭,愣是把邱师同也吓哭了。
这就是上周末发生的全部。父亲是一项难当的工作,两位父亲一致认为教育孩子比任何手术都困难,甚至比申请任何基金更难。最后邱景岳用遥控飞机转移了儿子们的视线。
工作日时季师益的儿子住在他父母家中,季师益视情况回去;邱景岳的儿子则由保姆带着,他必须每天回家。到了周末,热恋中的父亲们试图约会,但又不忍心丢下儿子,所以往往变成了两大两小的双重约会。幸好两位公子脾气还算投合,争抢事件少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