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说(57)
“女孩子不要随便哭啊,你们的眼泪都是珍珠,可金贵着呢。”他眯眼笑着抬手揉了她的头。
“玉玉哥你啥意思?”陆寅柯转头看去,“我的眼泪就不金贵了吗?我的眼泪可是钻石呢。”
陆筱鸥一听他的鬼话,扑哧一声破涕为笑了。
她捂着肚子弯下腰,笑得双肩耸动,才哭花的脸一时间扭曲起来,有种诡异的违和感。
“我靠,至于吗?”陆寅柯看着她隐忍的笑意也配合地咧嘴笑了笑,“我他妈也没觉得自己讲的东西有多好笑啊?”
“你好意思?”杜彧回答得不留情面,“人家是在嘲笑你。”
“还带这样的?”陆寅柯又拉下嘴角,板起面孔,“你说你个爱哭鬼有什么资格笑我?啊?”
“行了别吵了,筱鸥你归队吧。”杜彧撑着膝盖站起来面向孩子们拍起手,“那现在我们接着玩,我来喊啊。”
“猎人来了!”
看了许久热闹的寂静操场终于又重新骚动起来。
开营仪式持续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才结束,杜彧最后给大家都发了糖。孩子们拿着糖兴高采烈地回了家,夜幕也总算降临。
集体备完课,他们终于回到了从早上出去就再也没回过的活动板房。
屋里闷,又不透气,杜彧一进门就几不可见地皱了皱鼻子。
“什么味儿?”
陆寅柯从他身后探头进来,也像模像样地深吸了一口气,直到悠长的气息从他鼻尖呼出才应答道:“有什么味吗?我闻着没有啊。”
“是吗?”杜彧狐疑地歪头看了他一眼,“那可能是闷的吧。”
陆寅柯忙不迭点起头:“应该是的,等会儿沐浴露的味儿一冲就盖住了。”
“你是不是太敏感了?”他的心跳逐渐平缓下来,为了掩饰自己内心些微的慌张甚至反将了一军。
杜彧没理他,转身从外面抽下晾晒的毛巾,又从床上捡起叠好的睡衣,笔直地就朝浴室走。
“等等等等!”陆寅柯突然一步跨到了他前面,看起来有些急切,“我先洗!”
杜彧平静地看了他两秒:“昨天就是你先的。”
“是吗?不记得了。”他趁杜彧停下的几秒赶紧拿了东西赖皮似的冲进门里,“我出的汗比你多,一刻不洗我就难受一刻,主席大人有大量,谢谢成全!”
他边说边关上门,最后几个音脱口时浴室的门已经牢牢闭合了,回音传进耳朵里,虚幻飘渺又捉摸不定。
杜彧把毛巾甩到床上撇了撇嘴,只好盯着沿墙壁上不懈攀爬的小虫发起了呆。
支教作息太健康,两人躺在床上时才八点不到。
“要是有电视就好了,宾馆那种。”
陆寅柯百无聊赖地刷着朋友圈,偶尔抬头看眼白晃晃的墙,心里总觉得少些什么。
“不是有手机吗,来支教不就是来受苦的,你以为多舒服呢。”杜彧就着头顶的节能灯看书,是和崔南哲一起在书店里买的《小王子》。
“这里没无线网啊哥哥,”对面有一搭没一搭地接过话茬,“虽然我办的国内无限流量,但多看几个视频就要限速了,到时候一卡一卡的谁还乐意看啊。”
“那你就看电子书,你不是读过一个书柜吗?”
“那都是工具书,而我恰好是个工具人,”他把头往后倒,脖子歪歪地扭在枕头上,“小说不怎么看,觉得没什么意思。”
“为什么不看小说?能感受没经历过的事情不是挺好的吗?”
“唔……”他斜眼瞅着杜彧翻书的手指和浅色的嘴唇,冷光灯下显得安详又宁静,任谁看了都是不忍心惊扰的模样。
于是他恹恹地翻了个身背对起那片光亮,声音也无精打采的。
“所以我才不看,”他嘟囔道,“小说都是假的,别人的情感怎么可能体会得到?”
杜彧察觉到他状态的低迷不由转头打量了一下。那人长腿自然曲起,薄被松松垮垮搭在胯上,没穿上衣,露出精壮的后背,因为撑着头,肩胛骨微微隆起着,是充满力度的美感。但杜彧真正想观察的神情,却被遮在了后头,连手机屏幕都倒映不出那张面容。
他合上从对话开始就没再翻过一页的书,目不转睛地盯起硬壳书皮上的三个烫金大字。金边反着光,再明亮地投进眼里。
片刻后,他终于有了动作。但不是打开书,而是反手拿起了床头的手机。
他按进一个软件,好友列表里那个墨绿色的乌龟壳已经黑了好久,上一次在线还是四天前。
他点开,迟疑地打下一行字,拇指在空中滑动了几下,还是重重点了下去。
翻书的声音再次在指尖流淌。
另一头,陆寅柯放着游戏视频的手机突然卡顿,是顶头弹出了一条消息提示。他刚想皱着眉头划去这条消息,却因为看见内容而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