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扬手冲酒保道：“老样子。”然后转过脸冲尹安然微笑示意。

怀着一种对打台球出色的人的敬意，尹安然说道：“你打球真不错。刚才我看了。”

男孩淡淡地笑笑，低下头，并没有露出任何骄矜之色，相反，表情中流露出一种漠然置之的感觉。

他不开心？尹安然下意识地想。

还想再同对方攀谈几句，尹安然没有走。

男孩的酒到了，是一杯绿色的液体，尹安然见他拿起杯子来喝了大大的一口，表情松驰了下来。

“这是什么？”尹安然故意问道。

男孩晃晃杯子，“薄荷酒。”

“好喝吗？”

“嗯，我喜欢，很清爽。”

“呃，可以请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吗？”尹安然鼓起勇气问道。

“楚靖。西楚霸王的楚，立青靖。”

见楚靖注视着自己，尹安然他是在要求他同样说出名字，他笑道，“我叫尹安然。”

“干什么的？”

“狗仔队。”尹安然干脆地答道。

尹安然那直率并且略带自嘲的态度让楚靖笑起来。尹安然能够感觉到楚靖对他放松了戒备，两个人的距离拉近了。

“你……可以教我两度散手吗？”尹安然请求道，“我最近好像不管怎么练习都无法再进步了，非常苦恼。”

楚靖笑了笑，手里把玩着他的酒杯，“如果只是随便玩玩的话，不要对自己要求太高。”

“只是希望能比之前稍微再打得好一点，不然玩起来也很没意思。”尹安然露出苦笑。

楚靖抬腕看了看表，想了想，向尹安然示意道：“跟我来吧。”

尹安然露出惊喜的笑容，站了起来，“谢谢！”

“叫师傅。”楚靖脸一板，说道。

知道楚靖是在开玩笑，尹安然笑道：“我可比你大呢。”

“那也要叫师傅。”

听过了楚靖的指点，尹安然这才发觉他对台球的认知太浅薄了。最初尹安然就是跟着同事一起玩，他完全没有台球相关的任何专业性的知识。

“原来这么复杂！”抱着球杆，尹安然几乎哀号。

楚靖双手抱胸站在一旁，笑道：“那你以为呢？”

“我……太笨了……”

楚靖微笑道：“任何事情要是做得好，都会成为一门艺术。”

等尹安然这晚回到家，已近凌晨二时。他蹑手蹑脚地进门，赤脚走过客厅，在推开半掩着的卧室门时，听到周明义的声音，“回来了。”

尹安然嘿嘿一笑，见被识破了就大方起来，走进房间取出睡衣，预备去浴室。

周明义直到尹安然洗完澡爬上床的时候才问出第一个问题，“今天怎么这么晚。”

“哈，我找到了一个能教我打台球的人，技术很棒哦。”尹安然的声音里难掩兴奋之意，“对了，你怎么这么晚也没睡。还关着灯，我以为你睡了呢。”

周明义没有回答问道，而是问道：“是什么样的人？”

“哦，他很年轻的。”尹安然强调，“很年轻呐。”他不愿意多做介绍，伸手在周明义身上拍了拍说道：“好了，很晚了，快睡吧。”

黑暗中，周明义突然问了一句：“我老么？”

“说什么呢，快睡觉。”尹安然说着依偎过去，抱着周明义的手臂闭上了眼睛。

结识了楚靖之后，尹安然对台球益发认真。得到指点他的球技又有了进步。楚靖固定在几个场子里打球，据尹安然观察他似乎是靠与人赌球为生。尹安然不想对别人的生活选择多做评价。

为着能跟楚靖学习，尹安然也固定在那几间有台球室的酒吧出没。楚靖有空了会给他一些指点，楚靖没空的时候尹安然就自己练习。注意到尹安然不与人争的态度，发现他是真心地想学习球技而不是为了耍帅、为了比赛或是为了和人赌，楚靖对尹安然的信任增加了。

这天，看着楚靖和人赌完，收了钱，注意到输的那一方怨恨的离去，尹安然内心有点不安。

“这样好吗？其实你可以找一份相关的正当职业。”一起在吧台边喝一杯的时候，尹安然试探着劝道。

“我习惯了。”楚靖扬起头喝下杯中的酒。

明明年纪比尹安然小，尹安然却总觉得楚靖比他成熟，说话的口角也甚为锋利，有时候他说的话会刺得人无法应答。想想他毕竟年纪小，尹安然对这些从没有往心里去过。或许是在外面混久了的缘故，楚靖的身上很有几分少年老成的味道，他个性颇有些孤傲，清秀的眉宇间隐隐透着沧桑感，嘴角会带出一丝说不上来是挑衅还是挑逗的微笑。但是楚靖的眼神很清亮，这一点也和尹安然很像。

“你的水平去哪里当教练也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