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教练。”何胥拉起怔在原地的沈默，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是记仇的人，他想做的只是想扶这个学弟起来而已。却不想沈默误会了他的动作，“不用你动手，不就是打了秋瑀宸吗？你说要怎么样？”

何胥从来没有想过和这个学弟计较，毕竟，他也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身为队长，他有责任纠正这个学弟自视甚高的单打独斗，篮球，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运动。本来，看到教练的安排，每个人上场的轮番灌篮就像是每一巴掌都打在沈默脸上一样，他相信，经过这次的教训，这个学弟最起码可以学到一些东西，比如谦逊、比如合作、比如信任。可是，沈默的话一出口就犯了众怒，虽然秋瑀宸的年龄甚至比同样三年级的胡跃、许霆喆还要小，可是，也从来没有人会直呼他的名字。秋瑀宸自己是不介意的，但是，因为尊重和敬佩，从来没有人这样做过。何胥自己更是极尊重秋瑀宸的，他怎么也想不到，秋瑀宸居然可以将沈默放纵到现在这个程度。

秋瑀宸看着向他投来征询目光的何胥，“按社规办。”

“熳汐哥——”秋瑀宸抬起眼波，怯怯的看着乔熳汐，全没有球场上傲视天下、纵横捭阖的王者气息。

乔熳汐好整以暇的将皮带在空中划了个圈，破风的声音和他嘴角的笑意组合成很诡异的图画，秋瑀宸重新低下头，等待着乔熳汐指示受罚的姿势。可是，乔熳汐却只是玩赏一般的摆弄着皮带上的铜扣，甚至用手指顺着皮带的扣眼轻轻捋过，良久，才笑了笑：“衣带渐宽终不悔，为谁销得人憔悴？”

秋瑀宸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凭扣眼的磨损程度，乔熳汐已经可以推断他又瘦了一圈，只是，现在仿佛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虽然知道从乔熳汐脸上根本看不出什么，秋瑀宸还是重新抬起头，“或者，60下？”秋瑀宸看乔熳汐依然没有反应，不再请求什么，只是走去墙角，踮起脚尖，握住足踝，摆出反省的姿势。（动作要领见番外《晓也星稀》，不在这里复制了，呵呵）

乔熳汐走到墙角，拉起秋瑀宸，将手中的皮带折叠起来，交到秋瑀宸手中，“瑀宸，你12岁的时候我就用这种方式罚你，5年了，如果我还是在用这种方式罚你，那真正该反省的不是你，而是我。”

秋瑀宸没想到乔熳汐竟然会直接说出来，惭愧、内疚一齐涌上心头，瞬间脸红起来，低低道：“熳汐哥，瑀宸让您失望了。”

乔熳汐拍了拍秋瑀宸肩膀：“球队既然已经交给你，怎么做就是你的事，我不会为这个罚你。”

秋瑀宸头垂得更低：“可是，瑀宸不该这样做的。毫无意义的消耗体力，对大家都不公平，瑀宸太自私了。”

乔熳汐笑笑：“怎么，不打你还不舒服？今天那个后仰怎么做的，从前在那个角度进球哪一次擦着过篮网的，自己说该不该罚？”

秋瑀宸知道乔熳汐说的是第三节的那个球，他出手的瞬间余光瞟到了沈默，有些分神，本该空心入网的球不再完美。早都知道熳汐哥不会放过自己的，只是跟整场比赛的安排看，这个错误就微乎其微了，他一时间才没有提起，“每天加1000个投篮，瑀宸回去马上做。”

乔熳汐在秋瑀宸腿根狠狠踢了一脚：“忘了规矩了？我什么时候允许你记账的，立刻去做，不是空心倒扣。”

“是。”

秋瑀宸知道乔熳汐最讨厌拖延，对于他的惩罚从来不会留到下一时刻。

“永远不要欠任何东西，因为等到还的时候你才会发现自己根本还不起。”

秋瑀宸听着篮球砸在地板上的声音，机械的动作，寂静的球馆让他不自觉的出神：熳汐哥，你明知道还不起，为什么还要欠禹落哥那么多。

“默，我什么都可以欠，却惟独不会欠你幸福。”

“刷”！

篮球霸气的入网，秋瑀宸的决心让篮网、篮筐、篮架一起晃起来。只是，气势磅礴的宣言般的入球并不符合乔熳汐的要求，这个球如果是空心入网的话就是126了，可是根据倒扣原则，现在的计数又重新回到124。秋瑀宸勉强自己集中精神，如果不快点投完就又要迟一点见沈默了。

他当然明白自己的一句按社规办会带给沈默多大的麻烦，但是，这一次，他绝不会轻易原谅。他可以纵容沈默将他按在水里，可以不在意他挑食乱发脾气，可以假装没看到他对乔熳汐的敌意（毕竟那是因为自己，乔熳汐也不会计较），也可以为了沈默小小的无名醋表面冷然心头窃喜，但是，他绝不能容忍沈默将篮球当作儿戏，当作泄愤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