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雍亲王府的那个奴隶到了么？你们都退下，让他一个人进来就好。”御书房内传出一个温和的声音。

内务总管感觉陛下的情绪已经比刚才的焦躁好转了许多，知趣地遵从吩咐，将容晴一个人留在了御书房门口。时间太紧张了，来不及叮嘱什么，当然对于一个奴隶也没必要讲前因后果。也许陛下又有了其他兴致，总之圣意难测。

容晴在进入寝宫院子门的时候就已经改为跪行，礼仪尊卑所限，伤脚也是已经支撑不住。得到许可之后，他安静地爬入御书房的门，门内恭候的侍从告退离去，从外边关将房门关好。

容晴不敢举目四顾，将额头紧紧贴在地面，眼睛近距离观看着口鼻附近上等做工高级地毯上的精美花纹。很温暖的房间，只看地毯的一角就能相见室内的雅致富贵。在这样的房间里，随便一件器物都比他这个奴隶值钱百倍。

他不得不倍加小心，不敢松懈，不敢弄脏自己所能触及的任何东西，紧绷身体，不得不靠咬破舌尖的痛感努力维持着清醒。

真的是皇帝陛下亲自召见他么？应该是的，是想要亲自看看他这种胆大妄为的奴隶，当面施加惩罚么？

“今天宫里出事一团乱，那些个粗心大意的以为你是王府例行送来的贡品。等朕忙完了才想起来吩咐过要召见你的事情，谁知他们竟将你关到宠物屋舍去了。”

陛下的声音很柔和，带着一种智慧和宽容，丝毫没有抱怨的人该有的严厉和凶狠。

容晴不太明白陛下的意思，恍惚之间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是晕倒了。

紧接着，他感觉到陛下向着他靠近。

“一个奴隶居然能画出那样的作品，真的很稀奇。抬起头，让朕看看。”

容晴颤抖着抬起头，垂着眼帘，不敢直视龙颜。不过绘画练就的基本素质，让他在抬头垂眼的一瞬也能大致看清楚皇帝陛下的容貌。他忍不住颤抖的更厉害，恐惧笼罩心头。

身穿金黄色龙袍的陛下与他那个冷酷的主人长的真的很像，明明声音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明明流露出几分怜惜慈爱的眼神，可是陛下与主人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血脉相承，性格上多少会有几分相似。主人对待奴隶很少和颜悦色，喜怒无常，皇帝陛下会否也是这样，也喜欢玩弄奴隶。

世人皆知先帝无子，便从上一代雍亲王那里过继了一个子侄立为太子。陛下在成为太子之前，一直是雍亲王府的世子，被选为太子后，世子之位才传给了现任雍亲王。今上即位前与雍亲王感情深厚，即位后也时有往来，恐怕是性情相投趣味相近。

“你在害怕？为什么？”皇帝像是发问，又像是喃喃自语，“你的样子朕好像在哪里见过呢。的确是长的挺俊的，怪不得逸儿舍不得让朕见到你。”

容晴匆忙垂下头，心跳加速，掌心都是冷汗。在皇室之中，当今圣上好男色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各王府争相进贡讨好皇帝都是用俊美少年男奴宠物之类的。大少爷也曾经提起过这件事情，还叮嘱倘若皇帝陛下亲临雍亲王府，容晴一定不许靠近，不能让陛下看到容貌。

容晴那时以为自己身份卑微，这辈子永远也没有机会近距离被陛下观看。

“听说你在雍王府过的并不好，那么如果朕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赦你自由但永远不许再画画，二是可以回到艺术学院直到毕业代价是继续当奴隶一切如旧。你会选哪一种？”皇帝陛下突然提出了古怪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这算是发糖吧

☆、40他其实没有选择权

“你不用着急回答朕。”皇帝和蔼地笑了笑，从桌上拿起一副画。

这幅画的图幅并不大，画布是比较标准的学院提供的那种材质，固定在一个很标准的画框上，凝固在画布上的颜料也没有使用任何高档的特别的材质。

容晴偷眼看了一下，心跳比刚才更快。他知道皇帝陛下拿着的正是他画的那幅作品。

皇帝拿着画，后退几步坐在御书房的沙发上，以一种很悠闲的姿势捧着画左右端详：“这幅画虽然没有名字，不像肖像也不像是风景。不过我觉得，你画的是光，对不对？”

皇帝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用“朕”自称，而是一种完全沉迷在艺术中的狂热状态。是的，皇帝很喜欢艺术，对绘画作品有独到的眼光，他甚至秘密使用一个笔名常年进行艺术评论，在国内外知名刊物上发表相关的文章，圈子里备受尊重。如果夏明思知道她一直崇拜的那位神秘的火眼金睛言语犀利的艺术评论家就是陛下本人，一定会疯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