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36)
容晴的第一反应是自己仍然在做梦,可是他缓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太像梦里的场景。他很少做美梦的。
很快,他在确定了自己不是做梦之后,就是迅速翻身下床,检查床单被褥是否被他伤口沁出的血渍弄脏。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形成了惯性的一种认知和反应。他害怕,以前在王府,如果他的血弄脏了任何地方,都会被严酷责罚。即使是他在昏迷的时候无意识弄脏了地面,那也是他的罪过。
客房的灯一直是开着的,看起来是徐徐为他疗伤的时候太困,于是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容晴不敢打扰她,只是盯着床单上他刚刚躺过的地方仔细看。他看到了十几块血渍污浊的斑点,他下意识地颤抖,在王府这意味着他将要被鞭打数十下。趁着血渍还没有干,拿去洗应该还能够洗干净的,可是徐徐趴在床边睡着了,他不能保证自己在取下床单的时候不会惊醒她。
而且,已经3点半多了,容晴不敢耽搁,他如果再继续磨蹭,打扫的事情就做不完了。他轻手轻脚离开房间,拿了打扫的工具,直接上了二楼。
因为徐徐在客房睡着了,容晴终于可以将楼上所有房间都打扫一遍。他做这些事情非常熟练,再加上昨日清洁彻底留下了良好的基础,于是1小时之后,他就已经完成了二层的打扫,下到一层。
现在天还没有亮,他决定像昨日一样最后扫院子,先将房子一层的每个角落仔细清扫一遍。还有昨日时间紧张,他没有擦洗徐徐的自行车,今天如果有时间,他会将那辆车子也擦干净。这样,徐徐会否能够高兴,从而减轻对他昨日偷懒的责罚呢?
容晴打扫的过程中都是不穿鞋子也不穿上衣的,他全身心投入,小心翼翼一丝不苟,哪怕桌子上并不脏,他仍然会用干净的抹布擦拭。这是在王府养成的习惯,那时候管事的要求非常苛刻,甚至容晴必须将马桶刷洗如新要当着监工的面直接饮用马桶里的水,以示符合标准要求的清洁度。相比较而言,在徐徐家中打扫,无人监工,做起活来格外轻松自在。
徐徐趴着睡的并不踏实。她是冻醒的,醒来以后鼻子有些堵,难道是感冒了?不盖被子随便睡果然很危险。然后她揉揉眼睛才发现本该在床上躺着养伤的容晴不见了。
房间内的挂表指针显示已经是凌晨4点半,徐徐没想到自己趴在这里居然能睡了那么久,而且还完全失去知觉。如果容晴对她做什么……想到这种问题之后,徐徐又开始骂自己,就她这种姿色的大龄剩女,还怕被别人觊觎么?容晴不怀疑她图谋不轨脱了他衣服,已经不错了。
徐徐揉了揉僵硬的发麻的腿脚,慢慢站起身,向着客厅的亮光走去。她原本以为是容晴醒了为避嫌才跑去客厅沙发上睡觉,结果发现他没有休息,而是伏跪在地,正在努力地用抹布擦地板。
他后背对着她,光着脚,一只脚的脚心上有焦黑的旧伤,还有一只脚上留着横七竖八的鞭打痕迹。他没有穿上衣,新包扎的纱布上再次出现了可疑的血红色。
他似乎听到了身后的响动,想要转过来再跪下行礼,不过可能是身体虚弱的缘故,他再次晕倒,额头重重磕在了一旁电视机柜的棱角上。
“小心。”徐徐的声音滞后了一些,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扶起容晴。
容晴这一次的晕厥时间并不长,他睁开眼,惊恐地盯着电视机柜上的血渍,挣扎着换成了跪姿,小心解释道:“对不起,下奴不是故意的。”
徐徐也看到了那个棱角上的血痕,那是容晴额头上流出的鲜血,她颤声道:“你头上流血了。”
容晴听出徐徐的声音有些激动,他更害怕,一面迅速用抹布擦去家具上的血污,一面垂眸,卑微地试图解释道:“对不起,下奴不该弄脏家具。别处没有的,都已经仔细擦过了。还有昨日下奴不是偷懒,下奴今天已经上去打扫过您的卧室。等整理完客厅,下奴就去外边扫院子,为您擦自行车……”
徐徐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不够用了,她完全不能理解容晴在想什么在怕什么。难道说他带着伤为她打扫房间,累得晕倒了弄脏了家具,他就该被狠狠责罚么?听他说的,他是打算每天都这样仔细打扫房子么?天啊,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徐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迟钝地继续问:“就这些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容晴不敢抬头看徐徐的脸色,但是也不敢不如实交代,他轻声补充道:“下奴弄脏了床单,会洗干净的。还有您为下奴更换了纱布,不知道多少钱?下奴该如何赔偿您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