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40)
林如惠忽然抬头,恰好看见袁杰眼中一闪而过的震惊,她笑得理所当然,「你也没想到吧,我也是,当时真是目瞪口呆,无法想像在班上人缘最好的陈曦不仅偷看我的信还做出这样过分的事,我还没来得及指责他为什么这么做,他已经一脸果断地说,『你别想了,他是我的』。」小小的桂花在玻璃壶里沉浮,恰如岁月的绽放凋谢,即使能够定格,也会被时间冲洗成泛黄的回忆。
林如惠的声音很平静,淡淡诉说那一段鲜为人知的往事,「当时我无法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对他也不由地怨恨,每次看他和你黏在一起,总忍不住想冲过去拉开他,并告诉你他是多么可恶的一个人。直到有一次我又忍不住愤恨地瞪他的时候,他对上我的眼,忽然笑了一下,在班上没人注意的那一刻,蓦地拉下你的头,凑上去在你的唇上飞快地亲了一下,又飞快往我这边看了一眼。」含着笑抿着带着花香的茶,她接着说,「当时看我那一眼,仿佛是在说,看着我们就是这种关系,你别指望了。他脸上那浓浓的独占欲,收得虽快,却很清楚。我一整节课都处于震惊当中,下了课就躲在草丛后面偷偷的哭,没想到陈曦也跟出来了,递给我一张纸巾。」「我一边抹泪一边问他,你不怕我说出去吗?他说不会有几个人信的,更何况你们毕业了就不会再待在这个地方了。」「听了这些话我才知道,你们肯定早就安排好了退路,才会义无反顾地选择这条受人非议的道路。」对面的袁杰似乎陷入深思当中,林如惠静了一会儿,似乎是想给他理清思绪的时间,片刻后才接着往下说:「浙渐地,我自己就想开了,加上那时候陈曦事后可能也觉得当时的行为有点过分,总趁你不注意来开解我,就这么一点点的,在你没发现的地方,我们俩居然发展成了朋友。」想到这觉得也挺可笑的,林如惠的笑容浓郁了些许。
「然后就是毕业,各奔东西,在我以为从此不会再和你们有任何联系的时候,也就是在我大学快毕业的那一年,我接到了陈曦的电话。」说着说着,林如惠一直噙在嘴角的笑容就不见了,「他向我求助,请我当他的女朋友。后来我才知道,你们的事情让陈曦的妈妈发现了,她强迫陈曦离开你,并在知道自己生了重病的时候,害怕陈曦对你还余情未了让他务必找一个女朋友,陈曦无奈之下就想到了我。」「我问过陈曦,为什么找我呢,别人不可以吗?他说,因为你知道我们的事,你能理解并接受,我还想去找袁杰,如果是别的人可能还惹很多麻烦。听了他的话,那时候没有交往的对象又不忍拒绝的我同意了,当他带我去看他妈妈时,他妈妈正在医院里接受治疗,看见我显得很高兴。」「我当时上学的地方离他妈妈住院的地方挺远,所以每当他妈妈想见我,我才会请假赶过去照顾一下,除此之外,我和陈曦并没有过多的接触,加上那时候为了筹钱给他妈妈治病,陈曦只要一有时间就跑出去想办法忙得脚不沾地,哪顾得上我,因此我们除了在医院碰头外,其他时间几乎没见过面。」「这样的情况差不多持续了三年,陈曦妈妈的病已经拖不下去了,再多的钱也没用,医生让陈曦把他妈接回家,安安稳稳地过剩下的日子。知道这个消息的我就和他一起去接他妈妈出院,在医院里,他妈妈忽然就握着我们的手说:『小曦、如惠你们结婚吧,妈没多少日子了,死前就想看你们结婚,在一起。』」「后来,陈曦躲了出去,在医院的长凳上抱头默默地哭,那些年为了治他妈妈的病陈曦连大学都没上完就跑去工作,每天累死累活就为了多挣几个救命的钱能让他妈妈好转康复,可现在连钱都救不了他妈妈的病就已经够让他深受打击,临了母亲的请求更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如果说治好母亲的病是他的愿望,那能再去找你则是他从不放弃的希望,可现在不管是愿望还是希望都一再远去,他变得一无所有,是那么的无奈和无助。」「假装情侣这些年,他的情况我都看在眼里,那时候看他这样难过,我心里也不好受,但我也知道实在没办法了,就当是了了老人的一个心愿,就主动走过去说,陈曦,没事的,我们也可以假结婚不是吗?」「为了骗过陈曦的妈妈,除了没有去户政事务所登记,我们接下来的手续都和即将步入新婚殿堂的准新娘新郎一样,定了日子选好饭店通知家人亲戚好友……」说到这,林如惠又晦涩不明地笑了笑,「我没把事情的真相告诉父母,因为我知道他们肯定不会同意,毕竟这事关我一生的声誉,也因为这件事,陈曦一直觉得对不起我,直至我遇上现在的丈夫过得不错,他心里才算好受一点。」「也就这样,到了办喜宴那天,大家高高兴兴地齐聚在了一起。」林如惠望着对面的袁杰,说:「然后,你出现了,也看到了穿着新郎装的陈曦和穿着新娘装的我。」对面而坐的两个人记忆一度重叠,诧异的新娘望着突然出现面色惨白的男子,心中翻山倒海不知所措,还未等视线移到身边的新郎身上,一直陪在左右的新郎就已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把这个男人给硬扯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