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珀(139)
L段珀没地方可招待他,他也很自觉,主动在房前的一处矮树桩上坐下了。拉过段珀的一只手轻轻握住,他仰起脸问道:“老虎,怎么搞的?”
段珀在他面前蹲了下来,虽然是很想对人倾诉一番,可马泽并不是一位合适的听众。马泽是外人,他不想在外人面前指责自己的父亲。
“一言难尽。”他苦笑着摇头:“我们之间的事情,不好说。”
马泽当即转移了话题:“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段珀低头摆弄着马泽的手指头:“不好说,走着瞧吧。”
说完他把马泽的手指送到唇边,张嘴试着咬了一下。马泽的手很干净,手指手掌上都有老茧,是用枪太久、磨出来的。
马泽很悲悯的笑了,抽出手来摸了摸段珀的脸蛋:“小毛头!”
这样一种带有长辈语气的称呼让段珀心中一暖。抬起头来对着马泽一歪头,他忽然就抿嘴笑了,笑的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儿。
马泽也微笑了:“傻笑什么?要不要和我到大其力住几天?”
段珀摇了头——他目前还不敢放任岩温指挥军队,他怕岩温会带着队伍跑回泰国去。
马泽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像一阵平地掠过的和煦春风,让段珀生出了好感,但又不能让他由着性子亲近个够。待马泽走后,段珀就像一条失魂落魄的野狗一样,夹着尾巴惆怅了。
和他一起惆怅的人,还有岩温。
岩温,黑小子,穿着一身不干不净的墨绿色军装,光着两只脚站在草地上,在段珀面前是长久的手足无措。他一看见段氏父子就紧张,虽然段提沙对他一直善待,段珀先前和他也没什么交往,可是他这人怯上得很,简直是没治了。
其实岩温不讨厌,是个精神体面的小伙子,就是太黑,黑里透亮。段珀先前没见过这么黑的家伙,故而看他就有些不大顺眼;加之他近来心情极糟,郁闷的恨不能咬谁几口,所以对待这位岩温,也就更没有好脸色了。
“老虎少、少爷……”岩温怯生生的走过来,大概是想要发问,然而话未说完,却是被段珀横了一眼:“别叫我少爷!我是谁的少爷?!”
一只小蛤蟆跳到了岩温的大脚趾上,而他讪讪的低下头来,调动脚趾弹走了小蛤蟆:“参、参谋长,你饿不饿?”
段珀抬头望向他,忽然就感到了恐慌和急躁。骤然起身走上前去,他一把抓住岩温的衣领,用尽力气向前一搡:“我饿个屁!你这不老实的东西!”说完他紧跟一步又踢了对方一脚:“混蛋!你是不是想着要带着人跑回到将军那里去?”
岩温不敢反抗,顺着这一脚的力道向后仰身,一屁股坐在了草丛里。又惊又怕的蜷成一团,他抱着脑袋小声辩驳:“没有,没有。老虎——参谋长,我真的没有……”
段珀气喘吁吁的赶上去,薅着头发领口把他往房里拽:“你们这帮混蛋,只会帮着爸爸欺负我……我弄死你!”
段珀把岩温拉扯回房,铐在了铁床上。岩温空有一身功夫,可是不敢对段珀施展,所以只好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公鹿一样,胆战心寒的坐在了床上。段珀上下打量了他,见他军装邋遢,头发凌乱,手脚肮脏的有如畜生一般,就扬手又给了他一记耳光:“你这野崽子!你恶心死了!”
岩温是童子军出身,没有吃不下的苦,所以段珀打就打了,他也并不怒不可遏,只是感觉十分的莫名其妙。
段珀看了他那种野兽式的顽强和麻木,越发愤怒,抬脚狠狠跺上了他的脚面:“傻子!我打死你!”
段珀这一脚是使足了力气,几乎踩断了岩温的脚骨。痛叫一声蜷起双腿,岩温苦着脸伸手捂住伤脚,仰头对着段珀讲出了一串傣语——又急又痛的,他暂时把汉话给忘记了!
段珀把岩温痛打了一顿,累的直喘粗气,不过在发泄过后,他那心情倒是平静了许多。
一身轻松的去吃了顿午饭,他回房打开手铐,把岩温给放了。
岩温脚疼,一瘸一拐的撒腿就跑,一直逃到了段珀的视野之外。找来一点草药嚼碎了敷在脚面上,他一边呻吟一边生火,给自己烤了一只肥母鸡。
段珀所在的这个地方十分隐蔽,所以偷偷越境的段家军尽管是反复寻找,可也不曾觅到他的踪影。况且这里毕竟是马泽的地盘,马泽和政府军是友好的,轻易惹不得。
段家军找不到段珀,张家兄弟也找不到段珀——张启星已经听说了段家父子反目的消息,大惊之余心中窃喜,想要趁机把段珀接过来做伴。张启明对此持保留意见,可也没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