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记忆(81)

作者:木浮生

却不想,他倏地就笑了。

“吓你的。”

他又说:“你刚才不是逞强么?说得好像魔鬼蛇神见了你都得绕道。我瞎编两句话就吓着你了?”此刻的笑意已经渲染到他的眉梢。

我放开他的袖子,“大半夜的,你突然来这么一句,是人都会有点害怕。”而且我哪儿想到,他心情突然这么好,还能跟我开这种玩笑。

我睡觉的房间在他卧室的隔壁。不大的床,据慕承和本人说是他小时候睡过的,所以只有床垫。

我们铺好床,收拾了下屋子,差不多凌晨三点多了。

我都不确定,他对我说“住我那儿吧。”这句话时,我究竟是怎么答应他的。或许当时的心境真的很凌乱,脑子里一团浆糊,看见他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或许因为过去他对我说什么,我都从没有拒绝

过。或许我真的在心中是这么期盼的。

心里虽然惦念着这些,却踏实地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我拿起手机一看时间,顿时想哀嚎。于是,迅速地起床穿衣刷牙洗脸。

“这么着急?”慕承和放下报纸问。

“嗯。”我收拾手袋,“人家和我约十点面试。马上迟到了。”

“我替你拿牛奶。”

“不用了,不用了。”

“要不要我送你去?”

“我坐地铁去,直接能到。”说完,我就刮了一阵风,飞出门去。

走到楼梯拐角,慕承和迅速地开门,叫住我,“薛桐!”

我转身,隔着十一级台阶的距离,狐疑地看着他。

他扬了扬手里的东西,“给你这个。”然后,轻轻地用一个弧线,将它准确无误地扔给了我。

那是一把门钥匙。可能为了不让它孤零零地显得太单薄,他将它套在了金属钥匙环上,还多挂了一只机器猫。

我紧紧地将它握在手里,冲他笑。

去面试的公司是家地产公司,比上回将我除名那家小一些。

会议室里坐着两位面试官一男一女,女的年纪大,男的年纪小。昨天白霖就告诉我,这家公司是那种家族性企业,一般情况下老总、经理、会计基本上都是自家人。

照例问了一些问题后,那男的经理又翻了一遍我的简历说:“你还会俄语?”

“俄语是我的二外。”

“熟练吗?”

“还行。”我壮着胆子说。

“那来一段俄语的自我介绍吧。”

听完对方说完这句,我当场傻眼。就业老师教导我们,要把所有和自己沾上边的特点都要写成闪光点。我才小小地闪了下,怎么这么快就要打成原形了?

自荐书里的俄文版,还是去年慕承和帮我写的。我也没有刻意去背过。

“可以吧?”那人又问。

我骑虎难下,然后开始想对策。

“Да。”我灵机一动说了个单词。

“什么?”那人反问,明显没懂。

“能开始了么?”我立刻笑了。

对方点头。

然后我开始背慕承和教过的一篇很深情的课文。我记性很好,他讲了之后,一般我读好几遍就能记个八九不离十。

那篇文章的名字叫《我的家乡——北京》。

为了加强可信度,我把北京两个字全部换成A城。

“Мойроднойгород.Яродиласьивырославгороде……”

我回去坐在沙发上,把白天的事情讲给慕承和听。

“然后呢?”他饶有兴趣地问。

“然后,我背完了之后,他对我说,‘你的俄语和你的英文一样流利’,还通知我下次复试。”我咯咯咯地乐了起来。

慕承和也忍俊不禁。

我侧着头瞅他,发现他一直盯着我看,没说话。

视线停驻时间长了,难免让我觉得奇怪,不禁擦了下脸,“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他收起失神的眼,别过头去。

“你不信呀?”我说,“你要是不信,我再演一次给你看。”

我搬来一张凳子,坐在他正对面,演绎白天的面试情景,“Мойроднойгород.ЯродиласьивырославгородеА,вкоторомяпровеласвоезолотоедетство.этогород……”

他嘴角轻扬,到中途陪着我一起念出声。在齐声背诵完最末一句“Тамвсемнедорого.”后,我们俩相视而笑。

本来我担心,我们住在一个屋檐下,会不会很别扭,但是自从背完那篇课文后,突然就变得和谐起来。夜里,我躺在床上回忆起这一幕,隐隐觉得心中有什么想要抓住,却又搞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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