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记忆(59)

作者:木浮生

他回答:“再见。”

就在我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慕承和突然拉住我。正值初秋,我穿着薄薄的长袖衫。他的五指扣住我的手腕,隔着棉质的布料,掌心的温度穿透过来。他没有很用力,却迅速而有效地止住我离开的步伐。

我诧异地回头。

他微微顿了一下,继而平静地说:“现在不好坐车,我送你。”

“没事儿,我家离这里挺近的,只坐两站,我走路回去也很快。”

他点点头,松手,“那你路上小心,回学校别太晚。”

我走回大街上,一直朝前走,再不回头,过了红绿灯,继续朝前走,走着走着终于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八、太阳喷嚏人

1、

我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溜达了半天之后,接到白霖的电话。

“你去哪儿了?”她劈头就问,“到处找你,手机也老不接,我都打了N个了。”

我楞了下,“怎么了?”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离晚上表演还有一个半小时了,你带的琵琶呢?”她怒气冲冲地质问。

我这下才想起来,自己除了见慕承和,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就是回家拿琵琶,然后借给我们班跳古典舞的那位女同学做道具用。

“我马上回去拿。”我幡然醒悟。

“你还在路上?”白霖更恼。

“不远了,我马上就到家了,而且用人格向你保证绝不迟到。”我差点指天发誓。

“好,你要是敢来迟了,我一巴掌拍死你。”白霖放出一句狠话。

我嘿嘿一笑,一点也不生气,挂了手机,急急忙忙就往家赶。

我知道,这一台演出对大家有多重要。

学校每个月月末的周五晚上都会办一台节目,地点在西区的篮球馆,每个系或者学院轮着来,一轮下来也是一年了。

十一月正好是外语学院。

我们学院有英语系,德语系,法语系,日语系和俄语系,五个专业。每个系都分摊两到三个节目,正好凑成一台一半小时的文艺晚会。

白霖之前是我们学院的文艺部副部长,只是到了大四,就退下来了。上个月却又被辅导员抓住,帮学妹们做事,负责英语系的节目。她这人虽然不怎么会跳舞,但是指挥人的能力是一流的。

不知道怎么的,这些大四还参与其中的同学,没有前三年的那种懈怠,反而更加认真了。

也许是因为我们是毕业班了,有点绝唱的味道。

我是个老没收拾的,琵琶放柜子里,外面的皮箱早就刮破皮,拉链也坏了,显得很沧桑。我对着这个盒子,迅速地琢磨了下,决定不带着它,不然太破坏我形象了。可是当我这么抱着一把□裸的琵琶,站到公交车上的时候,我才发现,这是一个多么糟糕的决定。

很多人对我瞧了又瞧,探究视线落在琴上,然后滑过我的脸。

我抿了下唇,人家不会以为我是准备在夜市上摆摊卖唱吧。

待我赶到西区,离节目开始还有十来分钟。他们正在后台化妆。

我们班跳飞天的那个女孩儿已经化好妆,头上戴着假的发髻。白霖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套,西游记里的神仙姐姐们身上的衣服,给她穿上。我喘着粗气,慌忙地将琵琶递过去。

白霖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得意洋洋的问我:“怎么样?”

“美得跟那个嫦娥似的。”

“人家跳的是飞天,又不是嫦娥。”白霖纠正。

“不就是一回事儿么?”

“怎么是一回事儿了?”

“嫦娥就是吃了仙丹,飞上天的,对不对?”我问。

“对。”

“那不就是飞天了。”

“可是……”

就在我和白霖在后台絮絮叨叨地讨论嫦娥飞仙原理的时候,我们听到主持人开始报幕了。

“同学们,老师们,大家晚上好。送走丹桂飘香的秋天,我们迎来了寒风初上十一月。初冬的季节,多了份冷气,少了一份暖阳,但是我们的现场却情深意暖……”

号称我们外语学院“院花”和“院草”的两位主持人站在台上,带着脸颊的两坨红晕流利地搭配着开幕词。

“我去看节目了,祝你们演出成功。”我说完就朝看台走去,只听见白霖在后面喊:“记得帮我占个座位,我一会儿去找你。”

我头也懒得回,做了个OK的手势。

可是历来外语学院办节目场面都是最火爆的,我哪还找得到座位,最后只得在上看台的楼梯上找了个旮旯,席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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