憾生(59)
叶权递过去的是一纸房租合同,里面还夹着一张支票,憾生看见支票上佟夜辉的名字,什么也没说,把纸张连同支票叠好,揣进了裤子口袋里。 憾生知道叶权是要走了,她把头靠向叶权的肩头:“叶权,最近我老是肚子疼呐。”忽然冒出来的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婉转的话语,挽留的语气。叶权明白。
他们都知道,其实他们是谁也留不住谁的,憾生这种婉转的挽留只是片刻的惆怅的心情罢了。
叶权低低缓缓的说:“憾生,别太跟自己倔知道吗?以后要是觉得实在憋屈了,就给哥打电话。”
憾生把头扭到一边,泪水充盈上她的眼眶,她这一生没有人这样嘱咐过她,只是片刻间她眨掉眼里的泪水,转回来,嗤笑一声:“你是我的骑士吗?”
“我想做你的王子。”叶权低沉的寂寞的语气。憾生再无声息。
第二日清晨,憾生被窗外的鸟鸣声吵醒,楼下传来来回上下楼的走动声,院门开开合合的声音,闷闷的吵杂声透过门板传过来,憾生起床,换下睡衣走出房门,她站在楼上望向自家的院子,两个打扮像是公司职员的年轻人正往外搬着一些文件和办公用具,叶臻住进来后这些东西也是被人陆陆续续的送进来了。
叶权从院门外走进来,和楼上站着的憾生目光对在一处,他们沉默的对视良久,憾生幽静深邃的目光下,叶权艰涩的开口:“憾生,我们要走了哦。”
憾生看着他没有说话,叶权又说:“对了,你的新房客也来了,他今天就会住进来。”
佟夜辉像是应景一样,正好从院门里走进来,出现在叶权的身后。
佟夜辉仰头望向憾生,三人在一条直线上,憾生看着叶权,伸到栏杆外面的手臂忽然垂了下去,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失落了一样东西,但具体是什么她又想不明白,所以也无从找起,只留下一片巨大的失落感和茫然的心情。
憾生送叶权他们去机场,佟夜辉不用人招呼自己也跟着他们的车去了,一路上憾生拉着叶权的一个衣角,到了机场也不松手,她像个孩子一样傻气执着的行为没有人笑话她,包括叶臻在内都用一种怜惜包容的目光看着她。
叶权一路也没有说话,始终微笑的看着憾生,眼神温暖,憾生专注的看着他的笑脸,一遍一遍的要印在心里,她知道她留恋着叶权给她的那些温情,她舍不得他走,她也不觉得自己行为丢人,她从来都是一个自我随性的人。即使人们的眼光总是鄙夷的,但她还是勇敢的表达着,她不够圆滑但她是最真实的。
临到分手的那一刻,一个关口就要把两人分隔在地球的两端,在人流里,在人们注视的目光下,叶权把憾生拥进怀里,他们用力的拥抱对方,叶权在憾生的耳边说:“憾生,跟哥走吧。”
憾生的心里涌上瞬间的冲动,那一刻她真的就想随着叶权走了,但下一秒钟,两个相拥的人,被关口一内一外的两个男人分别抓着他们的肩膀硬把他们扯开了。
被扯开后的两人,叶权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憾生眼里闪动着泪光,叶权一边倒退着走一边对着憾生说:“憾生,我喜欢你,憾生,再见。”他没有出声,用的唇语,静默的无声的,憾生看懂了,她的心脏再次被一种钝痛袭击。
叶权一直倒退着微笑着,渐渐就要消失的叶权,憾生的眼前出现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场景,叶权站在瓢泼的大雨里,笔挺的身姿,英俊的面容,狡猾的微笑,他说:“小姐,你好我走到这里正好赶上大雨,不知可否冒昧的借您的房子避雨?”当时他们不认识,当时她觉得他有些不正常。憾生的眼泪忽然就喷薄而出。
第二十四章
叶权走了,在一个憾生措不及防的清晨,叶权这种有意或者无意的做法,留给憾生的是巨大的失落感,以及需要长时间来愈合的惆怅。
憾生坐佟夜辉的车回到岛上,两人一路无话,到了狭窄的巷子里,车子开不进去,两人下车一前一后的走到房门口,憾生推开院门,空荡荡的院子,如很久之前的寂寞,那时候心里总是很平静,今时今日却忽然不能忍受。憾生转身从口袋里掏出昨日叶权给她的房租合同连同支票一起递给佟夜辉:“你走吧。”她冷淡的说。
佟夜辉矗立不动,他摇头:“我不走。”
憾生聚不起心力来和他战斗,她黯沉着目光说:“我们是不死不休的局。”
佟夜辉目光平静的如一潭湖水,他点头:“我知道,我陪着你,这回我不逃跑了,会一直守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