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风暴(102)
叶承有一种错觉,他觉得梁笑笑出车站的时候,眼里还燃着些什么,可现在,那些东西消失了。
他问梁笑笑:“上山吗?”又皱眉:“哥说那两个房间留下来。”
梁笑笑摇摇头,说:“不用了。”
他们一起朝车站外走,去售票厅买票,梁笑笑排队,前面只有几个人,在窗口买票的一个中年男人操一口浓烈的方言,正在努力和售票员沟通。
梁笑笑垂眼站着,大口罩掩去她半张脸和脸上的表情。
叶承站在一边,他看到她一直没动,半分钟后,她打了一个电话。
“你们在哪里?”
“你和白铮。”
“嗯,我现在过来。”
“我在车站,我没事。”
……
梁笑笑买了一张票,回H市一个县级市,是叶承没听过的地方,叶承又把她送回候车厅,和上次一样,买了水和面包。
叶承问梁笑笑:“你几天没睡?”
她这次抬起眼,看着他,不答反问:“叶承,你是不是讨厌我?”
叶承点了下头,“嗯。”
梁笑笑自嘲一笑,回视他,眼神磊落:“我也讨厌我自己。”她恨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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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抵达车站,这一次,周明非开车来接梁笑笑。
他看到她上车后,手里一直捏着一个牛皮文件袋,他看了一眼,没问什么。
梁笑笑坐在一旁,在他开车后,说:“去白铮那里。”
周明非皱眉,手放在方向盘上:“白铮还在戒毒初期,不太顺利,你现在的样子见和不见没什么两样,我先带你去吃饭。”
梁笑笑又重复了一遍:“我要见白铮,就现在。”
周明非觉得有些不对劲,几个小时前,梁笑笑还说去山里拿东西,现在她坐车过来,什么都不说,就说见白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周明非一个刹车,停下后看着梁笑笑,她戴着大口罩,目光朝前。
周明非又开始不确定,似乎也没事。
他说:“现在很晚了,先去酒店吧。”
梁笑笑侧头,平静地说:“周明非,叶兆死了。”
周明非一愣,回头,问她:“叶兆?”是谁?
梁笑笑回头看着车外,对面车子的远光灯晃眼,她说:“是我喜欢的人。”
她喜欢的人,说好了很快回来的人,让她等他两年的人,死了。
她好像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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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非带梁笑笑去见白铮。
一栋偏远的二层小楼,全封闭的高墙围栏,请了专业的医师和护士。这些都是周明非安排的,他明明和他们一般大,却已经能一人兜下这些事,安排好处理好,这也是梁笑笑格外信任他的原因。
进门后,穿着白大褂的医护走过来和周明非低声交谈,梁笑笑站在一边,听到他们聊了一些太专业的、她听不懂的词句,但有一句她听明白了。
“阶段阶段会非常痛苦,身体和精神上的折磨,虽然这是病人需要自己熬过去的阶段,我还是建议你找他熟悉的亲人朋友过来,鼓励陪伴让他增强意志力。”
梁笑笑站在一边麻木地想,痛苦吗?是什么感觉,和她现在一样吗?有她心里疼吗?
周明非和医生交流完,带梁笑笑上楼,在一间朝北带着大铁门的屋子门口停住,隔着玻璃,梁笑笑一眼忘了进去。
什么都没有。
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摆在地上的软垫,白铮呈大字仰躺在上面,闭着眼睛,胸口起起伏伏。
梁笑笑看到这一幕,突然抬手捂住眼睛,周明非侧头望过去,看到眼泪从她手心里流出来。
梁笑笑哭了。
周明非愣了下,以为她在为白铮难过,连忙道:“笑笑,白铮会熬过去的。”
梁笑笑一手紧紧捏着牛皮纸袋,撑在铁门上,一手捂着眼睛,额头顶在门边,静静地哭。她曾经那么不甘心,不甘心她喜欢的人不喜欢她,不甘心所谓的闺蜜抢走他的男孩儿,不甘心就那么放手,可现在那些所有的不甘心都化作了对自己的痛恨。
她为什么要不甘心,她为什么要对白铮执着不肯松手,她凭什么为了白铮去招惹叶兆,她怎么能怎么做!
在车站,她当着叶承的面打开牛皮纸袋,那一瞬间,她看到了叶兆给她的东西,那竟然是白铮吸毒欠下的一张张欠条,他想办法弄到了,拿了回来,交给她。
他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不是在清晨的高校院墙外抱着她,说他很快回来,而是帮她处理了白铮留在顾家的把柄。
她为了白铮,叶兆为了她,她求他救白铮,他去了,是她招惹了他,他却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