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剑(285)
有些苦,他懒得一个人背,陈东的愚蠢也未尝不是好事,他不是一个可以看着别人一直高兴,自己也会高兴的人……
张健冷漠地看着陈东把吃的端上桌,然後坐在另一旁食不下咽地啃着他的面包,另带还面无表情。
两个人在同一个房间里都是两张没有表情的脸,这气氛怎麽说都过於凝重压抑,但这两人无一人想离开,直到饭後,陈东去洗了碗,回来之後又在桌子的那头工作。
他心情不好,连与工作对方的电话沟通也没有采用,只是用着网络通讯与人交流,而手指敲打键盘的声音过快,就算声音轻微也发出了连续不断的敲打声,陈东不敢看人只是瞒头工作,只是当手指的速度快到一定程度上时,在听到一声巨大的声响──也就是某本书砸在他的头上时,他默默地把掉在地上的书捡了起,在桌子上一推,推到砸人的那人面前,又再触摸起键盘。
只是,这次速度明显慢了下来,键盘声也就不明显了。
脑袋到了下午有些发疼,再上腿疼的频频发作,张健已经筋疲力尽。
不过就算如此他外表也没表示出一点疲态,他只是不再看那些已经晃得看不清字句的书,闭着眼睛等着疼痛过去。
他不是好脾气的人,大多时候的忍耐也不是想让自己表现得像个时时发飙的蠢货,当然,当忍耐到一定程度,一时聚集的火气发泄出来时也是惊天动地。
他的情绪本就是集冷漠与狂暴的极端,他学了很多年的书法一点静心的精髓也没有学到,不过他父亲与祖母的死倒是让他学会了不再那麽目中无人,也学会了束缚那些狂暴起来什麽都不在乎,什麽也不会去可惜的无情思绪。
冷漠是给别人看的,狂暴是私下里发泄的……例如现在只有他与陈东这蠢东西的私下。
等疼痛过後,那些因忍耐过大而和积攒的火气让张健在迟疑了好几分锺才过来推他去洗手间小便的时候再也收不住了,他挥出手就打了陈东一耳光,引得陈东瞪着他半晌都没有动静……
一句话都没有的暴打让陈东本来绷紧的神经差点断掉,他的老父打他也只是打断腿,一般脸都是不会碰的,那是一个男人的脸面,打哪里都不可能打脸……可是张健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身为男人的尊严,陈东却只能控制着下意识也想去回打张健的冲动。
他没办法下手,如果是平时的张健,不是现在瘦得可怕,又尖锐得可怕的张健,他肯定是回打过去了的……
他只能站在原地狼狈地平复着粗喘的气息,让自己冷静……他知道在张健这怪物的眼里他永远都不要指望能像在别人面前那麽镇定自若。
好几分锺,等陈东咽下所有的火气去推张健时,他的眼睛已经学会了不去瞄他。
瞧吧,看他有什麽好处,他知道自己身上无数自己都不知道的软肋,就等着时机到来狠狠地折磨他……
他恨自己,你又有什麽办法?陈东抱起张健让他放水时,头重重地埋在了张健的後颈项,差点哭了出来。
张健明明是那麽的爱他,可他怎麽就一直这麽对待自己?让自己好过一点点就有那麽难吗?自己是多麽的喜爱他,为了他真的已经不顾一切了。
爱情里,性格过於不同的两个人,尤其两个人还是绝对强势的两个男人,大都的相处都是一场灾难。
情爱已刻入骨血,分开已是绝然不可能的事情。
只两天,陈东就累得快要崩塌,需要就算这样也没有分开的想法,但是他受不了张健这样对他……他知道必须体谅张健,可是他受够了张健明显的折磨。
「你别折磨我了……」陈东退後坐到了轮椅上,把张健抱在怀里让他坐到自己身上,头没有抬起,依旧埋在张肩的颈项中,他用闷得沙哑的声音说:「我难受,你伤了我难受,你这样对我我也难受,你刺得我坐立难安,反正难受死了,都快要疯了。」
他就是个耍赖的孩子,一点自觉也没有自以为正儿八经地抱怨着他的难受……如果不是刚才的那一耳光发泄了自己绝大部份的火,张健都还想再煽他一耳光。
他是性情乖张,可每次陈东都敢向他抱怨他的不好……紧紧地抱着他撒不开手地抱怨,真他妈荒谬,活像全是自己的错,他已经忍到绝境只要求一点点的生机。
他还真敢……张健冷冷地挂起嘴角,抬起头摸上紧贴住他颈项皮肤的脸孔,然後慢慢把手伸到他的脖子用手掌围住。
他的手就那样搭在那,微微远看一点,就像他欲掐死陈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