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夫”(40)
只见这位县令打量了邵云安一番,接着与院长对视一眼,然后说:“宗族是否有偏心人,本官不予多评,不过你这句‘清官难断家务事’倒是有些道理。看你也非无知之徒,本官给你这个机会。若确实如你所言,需由夫子评断,本官免你擅闯县学之罪;若你夸大其词,胡搅蛮缠,那就不要怪本官治你的罪了。”
“谢大人。”邵云安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县令和院长直接坐在了院内的石头旁,县令大人让两位夫子也坐。两位夫子恭敬地坐下。学生们见状非常自觉地站好,一点回课室的意思都没有。这些学生里,还不知道事情会朝着怎样的状况发展的王松枝也凑热闹地站在其中。两个班,县学二十三名学子全部到场。邵云安前面是四位坐着的人,后面是一群看热闹的学生,他的周围一圈空空无人。
这种情况下,邵云安依然面不改色,这比论文答辩时的场面弱多了。他转向陈、关两位夫子:“两位夫子,晚辈想问,何为夫子,何为师?”
嗯?不是要说那件家务事吗?怎么问这个了?两位夫子莫名地看向邵云安,县令与院长也略微沉了脸。邵云安却是一副等回答的模样。
陈夫子看了关夫子一眼,关夫子开口:“师当然是传授学识,教导学生,为朝廷选拔人才。”
邵云安却摇摇头,道:“晚辈认为,师乃‘传道’、‘授业’、‘解惑’也。传道,传授、教导礼义廉耻等道德之念,所谓先成人,后成才,传道乃成才之先决。授业,乃授以学业,授以祖先传承下来的各项技能、学识,此乃成才之必经之路。解惑,则为开解学生只困顿、迷茫,使之不走弯路、错路、歧路。至于为朝廷选拔人才,不过是顺水推舟,水到渠成而已。不知晚辈这样理解可有偏颇。”
他第一句话说完,在场的人神色就变了,尤其是县令大人、院长和两位夫子。等到他说完,院长第一个喃喃:“传道、授业、解惑……方为师……”他猛一拍手,“正解!正解!”
围观的学子们也纷纷惊讶不已,这句话就是夫子都没有教导过他们,这泥腿子是从哪里听来的?!
县令大人脸上的惊讶不加掩饰,这岂会是一个农家子能说出的话?他张口就问:“你是从哪里听到的?”
邵云安坦然(不要脸)地说:“是我自己这么认为的。”
“你自己想的?!”四周惊呼。
“是我自己想的。”某人脸不红耳不赤。
县学门口,王石井、王杏和孙二江焦急地等着,王石井几次想闯进去都被人拦了出来,对方直接说再闯就送他去见官。王杏和孙二江拼了命地拽着王石井,不让他再进去。就在三人焦急等着邵云安出来时,王书平、王田岩和赵元德三人也到了。
一见到王石井,王书平和赵元德就急忙问:“你媳妇儿呢?”
王石井瞪着王田岩,不说话,王杏担忧地代为回道:“小嫂子进去了。”
“什么?!你们没拦住他?!”王书平和赵元德脸色惊变。邵云安真闯进去了,这可是县学,万一闹不好别说是王枝松,可能整个秀水村都会被连累。
王田岩张口就吼:“大哥!你怎么管你媳妇的!你怎么就不拦着他!”
王石井站起来就上前一步,脸庞扭曲地咬牙:“那是你嫂子!我怎么不拦着他,你跟我要银子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怎么不逼死我!”
王石井比王田岩高了一个头还多,又是战场上杀过人,死人堆里出来过的。他这气势一开,王田岩当即就腿软地坐在了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别说王田岩,其他人也是心惊肉跳地再说不出半句话。
王石井吃人般地瞪着王田岩,一字一句地说:“娘我没法子,但云安若有个好歹,我要你跟你媳妇儿偿命!王田岩,我王石井与本家从此恩断义绝。从今往后,我没爹娘,没兄弟姐妹。宗族不容,我哪怕带着妻儿离开秀水村,也绝不让你们欺负我的妻儿!”
“石井哥!”
“石井!你别冲动!”
王石井的话吓坏了除王田岩的四人,也让四人回过了神,王田岩已经吓得尿裤子了。王石井丑开被王杏和孙二江死死抓着的胳膊,走到墙根处,背靠墙根蹲下,浑身冒着生人勿进的黑气。赵元德喘了口气,走过去,说:“这件事我爹和王族长一定会秉公处理的,你别说气话。”
王书平在,赵元德这话其实是说给王书平听的。不过王石井并不打算顺着他的台阶下,直接道:“这不是气话,是我的心里话。”
“别瞎说!”孝道为打,不认父母的话怎么能随便说。赵元德拍拍王石井,让他冷静。王书平也走过去,挨着王石井另一边蹲下,说:“这件事确实是婶子他们做的不对,你冷静冷静,消消气,等你家的出来,咱们先回村,这事儿我爹肯定会给你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