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乡之人(6)
其实他明白,梁颉不可能发什么。
但忍不住。
这才周一,未来几天得怎么过?
汪楚良觉得这次简直就是在祸害自己。
他放下手机,靠在椅子里哼歌,哼着哼着觉得无聊,还是换了衣服去了店里。
他到店的时候,师兄正在忙。
俩人最近手头上都有活儿,汪楚良的不急,可以慢慢弄,但师兄这几天没日没夜的赶工,熬得胡子拉碴的。
“吃饭了吗?”师兄问他,“烧退了?”
汪楚良笑笑:“退了。”
他上了楼:“你是不是没吃东西啊?”
这二层小楼也是师傅留下的,楼上现在是师兄生活起居的地方,楼下是店面。
“早上吃了碗面。”
汪楚良一进厨房就看见放在那儿的泡面桶,吃完了那人都没收拾。
他把厨房收拾了一下,口袋里的手机又开始震动。
洗干净手,掏出手机,梁颉发来消息:干嘛呢?
汪楚良看了眼时间,估摸着这会儿柯迪已经下飞机了。
他笑笑,给梁颉回:客户带我去看展。
梁颉半天没回消息,汪楚良翻了个白眼,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
他下楼的时候师兄说:“正好,把水递给我喝一口,渴了半天了。”
师兄手上忙活着,汪楚良把杯子递到他嘴边,喂他水喝。
“对了,那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不去。”汪楚良说的出差其实确有其事,不过被他给推了,前阵子店里来了个人,五十来岁的一有钱人,算是他们师傅当年的熟人。
那位叔叔当初是跟着师傅一起学手艺的,后来师傅闷头摆弄这些不赚钱的东西,对方走上了“艺术商人”的路,开了几家美术馆,又是字画又是器具的,赚了不少钱。
汪楚良跟他师兄一直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他们都觉得自己做的这种东西值不了几个钱,也就是凑合个糊口,却没想到,师傅去世后,这位叔来看他们,把架子上那几个练手的彩陶给卖出了天价。
那时候这位叔跟他们说:“你们这叫艺术,可不能妄自菲薄。”
汪楚良跟他师兄说不好什么心情,反正那阵子他们的生活因为这位叔,过得算是难得宽松,吃穿用度也不用扎紧裤腰带了。
谁知道,后来这位叔不干人事儿,前阵子来的时候,趁着汪楚良在仓库清理货架的时候又是搂腰又是摸手的,还跟汪楚良说:“下个月我那儿有个展,几个老板想见见你,跟我去一趟吧。”
这是个发财的好机会,汪楚良要是跟那些人认识了,往后可以说是走上了“伪艺术家之路”,钱是不用愁了,他跟师兄倒也不用整天担心这小店开不下去,他跟儿子也不用窝在那么个老旧的小破二居室了。
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去了,会付出什么,汪楚良心里也门儿清。
他虽然整天看着好像对什么事儿都不怎么上心,悠悠哉哉的,但也有自己的清高,去是不可能去的。
那叔叔临走前把邀请他过去的事儿跟汪楚良的师兄说了,但挑挑拣拣,说得那叫一个清清白白。
师兄觉得是个好机会,问过汪楚良的意思,汪楚良没吭声。
昨天机票信息发来了,酒店信息发来了,师兄就又提起了这事儿。
汪楚良笑:“我们家那口子不让我去,说老头儿不安好心。”
师兄比汪楚良纯,没懂他那意思。
“那天老头儿摸我腰来着,”汪楚良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我跟他说了。”
“摸你腰?”师兄瞪圆了眼睛,“我说的么,那天梁颉走的时候吹胡子瞪眼睛的,我还以为你给我做饭他不乐意了呢!”
汪楚良抱着自己的水杯坐在那儿笑,他看着窗外的阳光,心情变好了。
师兄也知道自己跟梁颉的事儿,汪楚良所有的事情,唯一保密的就是梁颉。
俩人开玩笑的时候汪楚良就说梁颉是自己家的那口子,师兄有时候劝他别闹了,赶紧摊牌好好过日子,但汪楚良不干,他非得让梁颉爱上现在的他。
“那咱还是不去了。”师兄说,“不过我是真没看出来,师叔咋是那种人。”
“可不是么,知人知面不知心呗。”汪楚良说,“要么怎么说你单纯呢。”
他喝了口水,突然笑了:“哎师兄,那人又来了。”
第07章 二十万
汪楚良的生活挺无趣的,最大的乐趣除了逗梁颉就是逗他师兄还有他儿子。
这仨人足够他开心了。
他捧着水杯笑眯眯地看着街对面美术馆的老板溜溜达达走了过来,十分主动地站起来,回楼上去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那做了一半的活儿,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上楼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