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双(24)
两人一直沉默。徐晴此时才觉得自己语言贫乏,无数开场白还没有说出来就已经被她推翻,许久后徐晴才低声的说:“是我的错。我其实可以早些告诉你,可我一直说不出口。”
郑捷捷看着她,面色苍白如纸,神情也如白纸,似笑非笑的,什么也看不出来。
徐晴想起外婆曾经说,一般来讲,无论话说得多么漂亮与深刻,也只能影响无关痛痒的人,却不见得总能影响幸福或不幸的人。正如在坟墓之前发表的演说一样,只能感动外人,死者的寡妇和孩子听起来只觉得冷酷与无聊。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沉默才成为幸福或不幸的最高表现。
可是这话不对。徐晴大脑里一个声音说。有时候话并不是说给别人听,而是说给自己听,沉默足以让人疯狂。所以徐晴也不管郑捷捷有没有听自己说,低声把曾经遇到孙闻的事情讲了,而后沉沉的说,“我知道,我知道。外婆跟我说朋友之间需要真诚,可是我不忍心跟你说放弃,说明知不可为而为实在最蠢最笨,也不忍心告诉你他已经订婚。我总是想,想着,你越迟一日知道越好……说不定这段时间他们不结婚了呢?”
郑捷捷的脸上恢复了一点血色,白皙的手指微微发颤。看在徐晴眼里,更是心痛。徐晴抓住她的手,冰冷冰冷。
手指的冻意传到徐晴全身,她拉着郑捷捷站起来,“天冷,咱们回去吧。”
郑捷捷坐在原地不动。徐晴快哭出来:“捷捷,咱们回去吧。”
这话总算起了作用。两人搀扶着一路走,许久后终于暖和了点,郑捷捷忽然说:“徐晴,这怎么会怪你呢?事情本来就与你无关。是我让你因为我的事担惊受怕许久。”
徐晴大力的把头转过去盯着郑捷捷。郑捷捷把被徐晴捂在怀里的手抽出来,轻轻抚上她的脸,眼里带着微弱的笑意:“徐晴,你真可爱。我没有什么事,就是想起来有些难过。过几天就好了。你说是不是?”
徐晴终于落泪。
当天晚上还是出事了。
睡到半夜,徐晴忽然醒过来,取过闹钟一看,半夜两点。徐晴呆呆坐在床上,回忆梦境,她似乎听到有人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呼唤自己,声音虽小,但格外惨烈,好像在等着她救命,似乎下一秒就会中断。
似有预感,徐晴转头看向对床,那是郑捷捷的床位。因刚才在夜色中坐了会,徐晴眼睛已经习惯夜色,她准确无疑的看到床帐微微颤动。徐晴一把抓起电筒翻身下床,掀开郑捷捷的床帐,看到郑捷捷抱着被子蜷着身子缩在床的最里面,同时传入徐晴耳中的是她上气不接下气的艰难呼吸声。
徐晴摁亮手电,刺目的光芒一下子蹦出,她用了好一会才看清眼前的景象。郑捷捷脸色煞白,嘴角抽动似乎在说什么,手紧紧压着胸口,一下下的向下压,像缓不过来气需要借此顺气。只一眼,徐晴就知道情形非常严重。
顿时徐晴的脸也白了。
徐晴抓住郑捷捷的手,帮她顺气,反反复复的说:“捷捷,捷捷,我在这里,别害怕。”
郑捷捷眼皮微微一眨。
徐晴帮助她顺气数次后郑捷捷情况未有好转,沉思下,徐晴唤醒寝室其他同学。张笑笑是徐晴临床,最先被惊醒,被这状况吓一跳,手足无措,只知道说“怎么办怎么办”;其他同学陆续醒来,睡眼朦胧的懵在那里。
徐晴果断的把郑捷捷的手交到张笑笑手里,快速的交待几句,说她打电话去;然后头也不回的向外冲出去,张笑笑在后面大叫:“这么冷的天,你还穿着睡衣!”
徐晴根本没有听到这句话,她跑到楼下,叫醒阿姨,用最简洁的语言把情况说了,请求阿姨马上给市内的医院打电话;徐晴接着跑出女生院大门,直奔老师宿舍,一路小跑,竟也不觉得路黑害怕,她只是心急如焚的想怎么学校会这么大?
李老师带着一身的困倦打开门,看到徐晴面色惨白,一只手按在墙上喘着气站在门外,顿时清醒。到底是稳重的老师,什么没有见过,听到徐晴的简练的叙述,惊愕了几秒就反应过来,首先就问徐晴有没有打电话通知医院,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李老师进屋披了一件衣服就和徐晴匆匆返回女生宿舍。
李老师一手带上门,“有没有通知郑捷捷的父母?”
“还没有。”
“那你知道她家中的电话?”
徐晴飞快的报出一串数字,李老师一时没有记住,把手机递给徐晴让她拨号;徐晴拨了电话,一会后冷静的把电话还给李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