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从院子里传过去，一上大路，陈子嘉把车停在路边，拿起手机给约好的林医生打电话过去，都是很熟的人，也不介意半夜被吵醒，劈头就问：“疼得厉害吗？”

握着电话转头问苏措，她摇头：“有点胀，不是很疼。”

“那还好，先去医院住下，我马上过来。”

后又给在外地的父母打电话，话才说半句那边的母亲就激动起来，连连说：“让阿措别担心。我明天一早就回来。”

夜里安静，电话里的声音苏措也听到了。她脸上浮出个笑，除了笑容苍白，看上去一切都好：“其实不用那么着急，生个孩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陈子嘉凑过去，伸手擦了擦她额角的汗水，“忍一忍。”

“嗯。”

然后一踩油门，车子就飞驶出去。凌晨的时候，路上车已经很少，显得街灯异常明亮。他开车的时候从来都一心一意，目不斜视；苏措微微笑着想，他绝对是世界上最遵纪守法的司机。没来由想起曾经有次问他，他回答：当年你说，不敢坐我的车，这句话我一直记忆犹新。

车子开得快，很快到了医院，林医生已经在医院门口等着。有熟识的人，很快办了入院手续，住进了产房。跟普通病房不一样，房间布置得意想不到的温馨，所有医疗器械都藏在柜子里，跟自己家差不多，难得的是没有药水味。

林医生检查后对她露出个安抚性的笑容：“坚持顺产的话，估计还有几个小时才能生。现在如果能睡觉的话，先睡一会，养养精神。”

“林医生，大半夜麻烦你过来，真是不好意思。”苏措对他颔首一笑，慢慢闭上眼睛。

“不用客气，能帮到你们就好。”林医生浅笑着摇头，心想到底是陈子嘉的老婆，能把一句普通的道谢之语说得这样妥帖和真诚。他事无巨细的交待了一通才离开。

陈子嘉坐在病床边，握着她的手，看着苏措额角的汗水，听着她绵长而艰难的呼吸声，恨不得以身代受，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睡觉。这个晚上，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再睡觉了。十指相扣的手心里全是汗水，也不知道是谁的。

陈子嘉吻她的额头，因为紧张，竟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如何行动。只是重复在她耳畔低语：“阿措，别怕啊，我在这里。”

知道他的用意，苏措从恍惚状态清醒一点，微微笑了，半闭着眼轻轻说话，“我知道，不怕的。”

“实在不行，咱们选剖腹产也是一样的。”

“没到那个份上，”察觉他手心的汗，苏措微微一笑，“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没办法不紧张啊，当爸爸也是头一次，”陈子嘉满脸无奈。

“呵……我想起我妈妈了。”

“嗯，”陈子嘉温柔吻着她的一根根手指，低语，“想起她什么？”

苏措微微阖上眼睛，她劳累，然而身体的痛楚让她睡不着，梦呓一般的开口。

“算一算，爸爸妈妈去世二十多年了，这么长时间后，我都快忘记他们的样子了，只依稀还有一点印象。印象里的妈妈很温暖，她拥抱我的时候身上有淡淡的香味。人的记忆是很奇怪，有的时候，别的什么都忘记了，味道却还在。”

陈子嘉握着她的手，只怕漏过了每一个字。

“子嘉，你知道啊，我妈妈虽然是医生，她生我的时候，爸爸在外地，因为难产，痛苦了整整一天，那时候医疗条件不发达，她自己给自己接生的，还好生我很顺利，据说我生下来个子很小，只有五斤多一点……”

她阖上沉重的眼皮，声音一点点的小下去，慢慢睡着了。

【未完】

七夕番外

整整一天，苏措忙得连北都找不到；等到了下班时间从实验室出来，坐在休息时喝茶的时候，跟大学时代的师姐来了个狭路相逢。

“小苏啊，今天晚上准备去干吗？”

苏措不明所以，“什么？”

“今天是七夕啊，跟老公出去约会？”师姐换着衣服，笑问。

她这才恍然，点点头说，“原来今天是七夕，我一点都没想到。”

师姐大惊，看她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准备仰天长啸还是泪流满面，“你居然不知道？啊，不要露出老夫老妻的样子！那么，现在既然知道了，又有什么计划？”

苏措仿佛想了一想才笑着开口，“既然如此，我计划去看人家怎么过七夕。”

师姐瞧着她，“我记得你才刚结婚不久吧。难道你老公都没什么浪漫的计划？我觉得他看上去挺知道怎么浪漫的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