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鼓(14)
刘远盯着网页眼睛放光,郭东凯则看着那琴觉得搞笑。他承认他压根就不懂得欣赏这门高深艺术,一万六买块木头,操,除非他脑袋被门挤了。郭东凯现在有钱,但他祖上绝对贫农,他是打穷日子过过来的,该花的地方他从来阔绰,可不该花的他也不会乱花半毛。而刘远吧,郭东凯横竖都觉着属于不该花也没必要花的那部分。
“想啥呢?”见郭东凯迟迟没出声,刘远纳闷儿的转头看他。
郭东凯侧躺过来用手托着头,看着刘远似笑非笑:“我这正苦思冥想呢,看值不值得为你砸钱嘛。”
刘远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把郭东凯话里话外的意思全消化完,刘远那火儿就上来了,腾的就是一脚:“你他妈当我跟你讹东西哪!”
郭东凯被踹得失去平衡手一打滑脑袋直接磕到了床垫上,闷的一声响外带眼花缭乱的星星儿,可郭东凯忘了生气。他琢磨着,刘远这脚踹得绝对狠,现在小腿那儿还一颤一颤的疼,而且看他刚才那样儿也不像恼羞成怒,那个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小家伙,可能,没准,八成,也许,是真没想管他要东西?
这就新鲜了,且是让人愉快的新鲜。郭东凯顷刻元气全满,爬起来就要过去起腻。可刘远正气头上不说,看着郭东凯从头到脚都没点自我反省的意识,抬脚又是一下:“滚!”
一来二去,郭东凯被踹上了瘾。他觉着自己就像一麻袋没封口的土豆,被刘远扛到了斜坡上方,而随着刘远一声滚,麻袋倾倒,无数个小小郭东凯就骨碌碌滚滚而去了。尽管磕得鼻青脸肿,可个个土豆上还都洋溢着小笑脸儿。
这种贱了吧唧的自虐乐趣究竟起源于何谁也说不清,但你得承认,这玩意儿确确实实存在,这不又有一位加入了实践的大军。
踹与被踹间,郭东凯弄明白了一件事。合着这就是包养与谈恋爱的区别。包养是人家哄着他,他是朕;谈恋爱则是他哄着人家,人家是爷。
后来刘远把火撒得差不多了,郭东凯才终于成功扑上去。在余怒尚存的碎碎骂中,很是愉悦的贯穿了那个诱人的身体,一边享受着刘远细微的挣扎,一边干得愈发的欢快。
自己这上赶着的热情能持续多久,郭东凯说不准。但他倒真挺希望刘远这辈子都别出校门。一直这么纯,多好。
寒假快结束的时候,下了场大雪,似乎知道再不下就没机会似的,洋洋洒洒的鹅毛把整个城市覆盖了起来。
那天是周末,郭东凯本来要带刘远去吃西餐,结果主干道被堵得一塌糊涂,不得已,他们只好转走小路。哪知道路过一公园的时候,刘远非要进去。说是这个公园里的小山包上有棵树,每次下雪的时候在树下许愿都会很灵。郭东凯咬牙切齿的问你还能再少女点儿不,刘远则早推开车门儿下去了。
于是,瑟瑟的寒风里,郭东凯顶着大雪尾随刘远进山了。这时候要有个飞机远景航拍,铁定能拍着公园山腰上俩鬼鬼祟祟的小黑点儿。
好容易到了山顶,郭东凯没背过气儿去。他以为所谓的许愿树,咱不说郁郁葱葱那起码也得高大魁梧身姿挺拔吧,可眼前这个歪脖儿的,怎么瞧着怎么就像上吊专用。
“喂,赶紧的,老子可穿着单衣呢。”因为来回都有车,所以郭东凯绝对是轻装出行。
“咋呼啥,”刘远说着打了个寒战,“我不也没带帽子围巾和手套。”
郭东凯没好气的小声嘟囔:“本来那就不是老爷们儿该带的玩意儿。”
“嗯?”刘远没听清。
郭东凯被冻得不耐烦:“你赶紧啦,速度。”
刘远耸耸肩,不再理郭东凯,走到树底下闭上眼睛,真的虔心的祈祷起来。
郭东凯真想把这场景拍下来,然后拿回去给哥们儿挨个看,横是不能就他一个人被雷对吧。要说刘远这小东西也真是矛盾综合体,看着他吧挺像小姑娘,但骂人打人那还有点爷们儿气,可你刚觉着他是男的吧,他又非整出来点幺蛾子,叫什么来着……对,粉红少女系。
小孩儿许了啥愿望郭东凯还真不怎么好奇,他就是瞅着小孩儿那脸颊和耳朵越来越红,心里就有了那么点不得劲儿。看着小孩儿一副圆满搞定的表情冲自己走过来,郭东凯想也没想抬手就把他耳朵捂上了:“操,你不冷啊。”
刘远眨眨眼,好半天才感觉到耳朵上传来的热乎气儿。他本来是冷的,可这会儿不了。用最恶俗的话讲,就是心里头忽然涌进一股暖流,呃,说暖流还不准确,应该是“查理与巧克力工厂”里的那条巧克力浆河,香香甜甜的,泛起温暖的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