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清景是微凉(139)
掀开被子,我悄悄蹭到花花身边,出其不意一个熊抱连人带被子牢牢搂住!
花花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就要挣扎,可没半秒就停住了,似乎反应过来是我在偷袭,下一刻艰难地翻身过来,清亮亮的眸子了无睡意,疑惑地看着我。
“我给你说段单田芳的评书吧。”我咧嘴,乐得像牙膏广告。
花花囧囧有神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总算微微扬起嘴角,整个人也稍稍松缓下来。
我钻进花花的被窝把人重新搂住,然后轻轻摸了几下他的后背,就像儿时奶奶哄我睡觉最常做的。花花的身上很热,温度隔着背心传递到手掌上,烫得厉害。
“睡吧,”我说,“明天起床就是新的一天,哥带你卖羊肉串儿去。”
花花把头埋进我的颈窝,不住地蹭,热气呼在我的脖子上痒得厉害。
我哭笑不得,按住那个大脑袋下意识往后躲:“你这啥时候养成的毛病啊,靠。”
花花没有停下,反而得寸进尺,在脖子那蹭够了就来蹭脸,跟大型犬科动物似的。我扯了半天没扯开,索性随他去了,谁让这是咱弟呢,偶尔撒个娇,也还是挺招人稀罕的。
终于,花花停下来,满足地长舒一口气,搂着我不动了。
我抬手挠了两下脸,又揉了两下嘴唇,都他娘是刚刚被蹭过的地方,痒得要命。
“不折腾啦?”我没好气地说了句,自然也不指望等来回答,更像是某种活动的结束语。
打个哈欠,我想离开花花回到自己那半边领地,哪成想弄了半天愣是没弄开花花的胳膊。
“喂,撒手啦,还让不让哥睡觉了。”
环住我的胳膊忽然收得更紧了,像故意跟我对着干似的。
哭笑不得间,记忆忽然回到了几年前那个没暖气的冬天。那时也是这样,我们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相拥着取暖。每当想到这些,就不会觉得仅仅几年却交下了如此深厚的感情很奇怪了。有些东西跟外人说不清楚的,只有经历过的,才能明白。
一个被窝就一个被窝吧,又不会怀孕。
我用强大的逻辑说服了自己,瞬间坦然开来,稍微挪动角度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睡觉。
对于在监狱里呆了快十年的娃来说,微波炉热水器滚筒洗衣机甚至自动晾衣架都能鼓捣半天,且玩儿得不亦乐乎。小疯子一开始还唠叨两句诸如“别瞎弄”、“弄坏了你赔啊”之类,后来发现花花的研究是伴随着热饭洗衣服这些劳动的,于是安静了,很快乐地安静着。
羊肉串的生意还在继续,对于这唯一的来钱道,我们不敢有半点懈怠。花花在屋里探险了两天后,也开始帮着一起串肉,起初效率还不怎么高,但很快摸到门道,速度就上来了,小疯子一看后继有人,立刻让贤,专心调配他的腌料去了。我本来不太乐意,但花花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且还串得挺乐呵,我也就懒得唠叨了。
“羊肉串呢是第一步,等攒够了钱,咱们还可以扩大经营。”说不好是出于什么心理,面对花花,我就总不自觉给他勾画美好未来,哪怕是坐在小板凳上串羊肉的时候。
但是花花听得很认真,听完还会用力点头。
我特有成就感:“学校周围的生意还是很好做的,做大了没准儿可以弄个店面什么的。”
有人听不下去了:“冯一路你该出摊儿了吧,磨磨唧唧人家都快下课了。”
我把串好的肉串整齐码到箱子里,没好气地看向小疯子:“那你还不赶紧关电脑!”
容恺紧握鼠标的姿势丝毫没动摇,眼睛紧盯屏幕不偏半寸:“有哑巴跟着你就行了,放过我吧壮士。”
我他妈差点儿一口血喷出!
“他才出来几天啊!”
“所以要多多参与社会实践。”
“……”
卫生间拉门忽然被打开,周铖顶着湿漉漉的脑袋走了出来。
我莫名其妙:“出门儿前洗澡,你们这都是什么习惯?”
周铖愣了下,很自然道:“有花花了,还用我吗?”
“……”
踩着三轮车拉花花和肉串往学校赶的时候,我不由得感叹:“你就长了一张免费劳工的脸啊。”
花花摇头,写给我:没关系,我想跟你一起卖。
心意是好的,就是话怎么看怎么别扭。
“对了,怎么又把头发剪这么短啊?”接他出狱那天我就想问了,一直没腾出空来。
花花摸了下自己那个几近秃瓢的脑袋,然后写:方便。
我不太赞同地撇撇嘴,实话实说:“不好,一看就像刚放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