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魔(214)
黎承睿一愣,马上摇头说:“不,她只是年纪小,不懂自己在说什么而已。”
林翊不解地说:“可是我比她年轻。我从来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那是你聪明,”黎承睿笑着又亲了他一下,柔声说,“没几个人像你这么聪明的。”
林翊认同地点点头,说:“那倒是,她看起来挺蠢的,算了,我不跟她计较。”他想了想,又板着脸问,“你是我的,对吗?”
黎承睿笑了,抱着他顶在车门那深深吻了下去,一直吻到他软软地靠在自己怀里,这才贴着他的耳朵说:“我当然是你的,只有你要不要,没有我给不给。”
林翊满意地笑了,眯着眼亲回他,小声问:“睿哥,我先回美国办点事,然后回来定居,妈咪那不能去住了,我没地方去呢。”
黎承睿带着笑一下一下吻着他的唇,“我等了你这么久,我在哪,你就在哪。”
“我要看得到海的房间哦,”林翊笑嘻嘻地说,“要床边铺着毛茸茸的地毯。”
“好。”
“要有钢琴,我没事的时候可以弹给你听。”
“嗯,”黎承睿点头,柔声问,“还要什么?”
“要新厨房,要好多厨具哦,”林翊兴高采烈地说,“还要有客房,妈咪来可以睡。”
“很贵啊,”黎承睿佯怒说,“你不知道香港地寸土寸金吗?小混蛋,睿哥穷了,就没办法养你了。”
“那就我养你吧,”林翊轻声问,“你不会吃很多吧?”
“如果能吃你当佐餐,正餐不用吃很多。”黎承睿笑着吻了下去。
92、告解(一)
冬季的清晨,蓝到澄净的天空不含一丝杂质,几缕白云宛若棉絮一般懒洋洋地生长在天边,阳光尽管已经出现,但却没有带来多少温度,从海面上刮来的风仍然刺骨,几乎要穿透人们身上厚厚的冬装。
香港人从来怕冷,秋季一场雨接一场雨地降温时,满大街的行人便早早穿上大衣毛裘,有不少女孩贪靓,色泽缤纷的短襟棉服下仍是各色短裙,套着丝袜大腿哆哆嗦嗦藏在靴子中。行色匆匆的OL们在冷天里似乎连妆容都凝固了,美丽的脸上莫名多了三分萧瑟。小孩子们裹得像棉球,一个个挣扎在圣诞假前最后的上课时间里。
林翊穿着合身的蓝色外套,围着深灰色的羊毛围巾,把手揣在衣兜里,深深呼出一口白雾。他浑身上下的装束都是黎承睿给他拾掇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黎承睿添了一桩家庭妇女式的爱好,那就是乐此不疲地打扮他,仿佛他成为一样新奇的玩具,黎承睿变身为幼稚园爱玩公仔的小盆友一样。
林翊将这种情结归因于童年阴影,可怜的睿哥,他想,他的成长环境一定太过阳性化,这压抑了他天性中的阴柔部分,长此以往,终于需要一个发泄点,作为爱他理解他的伴侣,聪明的林翊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助睿哥疏导心理压力,于是他忍下所有的不耐烦,任由黎承睿把他当成洋娃娃而毫无怨言。
这是跟黎承睿在一起的甜蜜负担,林翊这么认为,尽管他觉得没有意义,但只要黎承睿觉得好,他丝毫不介意去迁就他的睿哥。
在他心里,能跟黎承睿重新在一起就已经是最重要的事了,他曾经将这件事视为长期目标,计划用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来完成。为了能重新拥有这个男人,他抛开一直以来的习惯性伪装,制订了长期的详尽计划,将计划涉及到的每个人各自弱点都反复盘算过,又压抑了强烈的思念和焦虑来等待一个良好的时机,他用了十倍于策划连环杀人案的精力来投入这项巨大的工程。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这五年来,对于能不能实现最终目的,他毫无把握。
林翊闭上眼,迄今为止,他还能准确地复制当初的惶恐,是的,那是惶恐,就像突然被人从温暖的屋子里扒光了衣服丢到冰天雪地上一样,完全不知所措,不知道如何活下去,未知的恐惧,已知的孤独,始料不及的痛苦和怨怒,若不是自己有强大的意志,恐怕早已崩溃。
十七岁的少年等在警察局门口,怎么也等不到那个人转身回来时,他曾卑微过的;十八岁时一个人在美国发病,被哮喘憋得几乎要窒息而死时,他是恨过的。
那个时候他不能理解那个男人,既然强势进入他独自一人的世界,既然用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宠溺让他心存软弱,心生渴望,到头来又为什么要因为那些该死的人,那些狗屁不通的法律而决绝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