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公子(142)
路醒的掌心贴着他柔滑干净的皮肤由上而下的滑走,沿着手臂下落在他完好无损的左手上,他的手生的极好,骨节分明,修长,宽大的手掌若是完全张开,是路醒的手比不了的尺寸。
他如一路上设想的那样,很仔细地摸顾垣之的每个骨节,虽然这动作是如此的矫情和多余,但路醒就是想这么做,而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末了,他把顾垣之的手好好地放回了原处,稍微抬起手掩住自己的眉眼,有些无奈地说:“我这情况,估计也没比宋宁好多少。”
“为什么放弃面试?”顾垣之问,可这答案大家都心知肚明。
路醒于是看着他,说:“因为我现在要和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我放弃了一个对我而言绝佳的工作机会,没办法,这已经是我目前最宝贵的东西了,所以我也要你放弃眼下的另一个机会,我们来做一个‘公平’的交易。”
路醒顿了顿,说:“我要你留在这里,不许去美国。”
“为什么?”顾垣之似乎并不诧异,他很冷静,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路醒,说:“你得告诉我原因。”
“因为你一旦去了美国,那我们之间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彻彻底底地那种。
“我没有办法忍受你在另一个国家,更没有办法忍受你和我有着如此遥远的距离,我就是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我要时时刻刻看着你,我要你在我身边。
即使彼此有事需要暂时分离,但不需要经过很长,很长的时间就可以重新在一起,而不是对着冰冷的屏幕调整着数小时的时差仅仅是为了你为数不多的消息和电话。
或者因为你哪天忘记了回消息而在大洋彼岸的这边自怨自艾,想法爆炸到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有没有人在你身边,有没有遇到更合适的人,是否还能完好无损的回来。
光是想到这些我脑子就要炸了,一刻也无法忍受,你知道我在从G市听到你出事的消息到到达医院之前这段时间的心情吗?
你或许永远都不会懂,垣之,我不怪你,这是我们生理上的差异,你我的大脑功能或许是正好相反的,我是这么感性的一个人,所以每天脑子里都装有无数个见不得人的小心思。我已经这样过了十年了,再过不久马上也是要三十的人了,过了三十岁还活成那样的话,很累,所以以后不想再这样了。”
“以上,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多说无益。你来做选择吧。”
顾垣之看着他,那双似乎可以看透一切的双眸轻易地就将路醒故作强硬的语气和外表下藏着的忐忑与不安收入眼底。
路醒的控诉,路醒很轻微,很轻微地颤抖着的身体,路醒紧紧握住的双拳和紧抿着防止情绪外泄的双唇。
这是他无数不多,却次次记忆深刻地,完完全全地打量着路醒,一双眼睛里除了他,再没有其他东西。
顾垣之说:“你打破了我的第二个选择。”
路醒立马说:“我马上给你第三个选择。”
他稍微上前走了一步,抓住病床边上的护栏,用力到指节泛白:“第三个选择就是留下来,留在我身边,哪儿也不准去,一直到很久很久,都还和我在一起。”
这是一个缺乏理性,如此虚无的选择,正如路醒所说,如此的感性。
但这里面包含的情感,实在是,太过饱满和真挚了。
顾垣之突然双唇微扬,勾出一个很浅,很浅的微笑,说:“好。”
路醒“啊?”了一声,大大往后退了一步,有些措手不及:
“你是不是撞到耳朵没听清?你听懂我刚才的话了吗?你不能去读博了,因为我任性的决定放弃这么一个自我发展的好机会?你想清楚了吗,不行,我觉得你现在肯定还没清醒,你先睡一下,我,我等会儿再来看你。”
顾垣之却永远都这么的镇定自若,在路醒强烈的否定反应中,又有力的说:“好,我答应你。”
路醒听了,好像这才冷静了下来,呆愣地看着他,和顾垣之对视着,好一会儿,他才用很慢,很慢的速度移动着步子,小心翼翼靠近着顾垣之。
等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了,路醒突然俯身,试探着用很轻很轻的力道伸出双臂抱住了顾垣之,把头稍微偏转,靠在他肩头,而后那力气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他完整地将顾垣之拥入怀中,谁也无法将他们分开了,路醒才很小声地,在他耳边说:
“说话算数,不能反悔。”
他的话实在是太少了,可这一连的三个好字,却比任何一切长篇大论的誓言,承诺,更加有力,隽永。
路醒抱了有一会儿,稍微松开了他一点,想起了什么,然后说:“我想了下,用我一个还不知道能不能选上的工作机会来换走你一个确定的offer,好像有点不太公平啊,那我再补一个附加条件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