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杜衡示意杜昇先不要出声，回头看了看那扇铁门，门上只有个透气的小窗。然后转过头，背对着门，低下头，伸手从嘴里拔出了一颗牙，交到了杜昇的手里。

“阿昇，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有两个人，一个是你，另一个就是你妈。”杜衡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沾着唾液，在桌子上写着：这是杜家秘密留在瑞士银行的几件东西和一笔钱，保险柜的密码只有我和你爷爷知道，我给你的密码，只有一半，另一半，在你爷爷那里。

“我将来怎么样不要紧，你一定要好好对待你妈，她这一辈子，都叫我给耽搁了。”杜衡示意杜昇低下头，接着写到：下个星期，你去见你爷爷，他会把另一半给你，到时候，你想个办法，把这些东西取出来。到时候，你爷爷会告诉你把这些东西交给谁。这件事，连你妈都不能说，知道吗？

“爸……”杜昇张开嘴，想说些什么，杜衡却和他摇摇头，继续写到：这不是防着你妈，咱家的事情，不能让你妈再牵扯进来了。你可以怀疑任何人，就是不能怀疑你妈。我和你爷爷现在这种状况，除了你妈说的话，你谁都不能相信，即使是你外公都不行！

“爸，我知道了。”杜昇郑重的点点头，将杜衡交给他的东西紧紧握在了手里。“我会照着你说的话去做的。”

“好孩子！”杜衡听到杜昇这么说，终于放松了紧绷的表情，“你放心，你爸我一定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出去，咱一家团聚！”

说完这句话，杜衡又写了一段话：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常带你玩的周叔叔？

周叔叔？

杜昇刚要张口询问，对面的铁门打开了，狱警走了进来，“时间到了，4578，回去了。”

杜衡一边答应着站起身，一边用手在桌子上抹了抹，然后背对着狱警无声的向杜昇说了一句话，杜昇隐约能分辨出，那句话的意思是，“去问你的爷爷！”

杜衡被狱警带走了，杜昇也转身走了出去。临走之前，把准备好的几包烟塞到了狱警的手里，只说请他们多关照一下。眼角带着皱纹的狱警捏了捏烟盒，点了点头。等杜昇走出去，撕开包装纸看了看，那里面都是用百元大钞卷成的烟卷。

直到那扇铁门在身后关上，杜昇才长舒了一口气，他没有转身，直接走回了车上，发动了车子，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沈宏毅带着编织的草帽，拿着小锄头翻着菜地，许铮在一边拿着毛巾，见他直起腰，就把毛巾递给他。

“阿昇今天去见他爸了？”

“恩。”沈兵站在一边，瓮声瓮气的答道，“三姐是糊涂了，人都关进去了，还这么惦记着。为了这事，她得罪多少人，那人就算将来能出来，都多少年后的事情了，真不知道她图些什么。”

说到这里，沈兵抬起头，看着沈宏毅，“爸，阿昇去见他，他一定会把那个东西在哪里告诉阿昇的，要不，直接把阿昇叫来吧！”

沈宏毅没说话，擦过了汗，把毛巾递给许铮，又蹲下了身继续翻土。反倒是许铮抬头看了沈兵一眼，就那一眼，让沈兵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六小子，你想做什么？又想问什么？那是你的外甥。”

轻飘飘的一句话，许铮就把沈兵的话给打了回来。沈兵不服气，梗着脖子还想说些什么，沈宏毅背对着他，说了一句，“听你妈的话！”

沈兵一句话被噎在了那里，脸涨得通红。

“六小子，别以为杜家倒了，就可以任人欺负了。要真是这样，为什么杜德晟保外就医办得那么容易，杜衡能从死刑减到十五年？你以为人家真的只是看你姐的面子和她送的那点东西？”

“爸，不是还有你在吗？”

沈宏毅站起身，蹲得太久，站起来有些急，晃了一下，许铮连忙上前扶住他。

“糊涂！你爸我虽说有点能耐，可在人家眼里，要想收拾了我，不过是眨眨眼的功夫。别以为你老子真就赶上玉皇大帝了。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到底是谁在暗地里帮着杜家。要真是那个人，我劝你还是少在阿昇身上动心思。你放在阿昇公司里那个人，也尽早叫回来吧。你老子我不想看你为了点钱，就把命给丢了。”

沈宏毅说完，也不等沈兵回答，扶着许铮转身回了屋。

第十七章

这段日子以来，杜昇经常发呆。公司里的人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可也没想到究竟是什么原因。只有杜昇自己知道，自从见过杜衡之后，他心里有太多的谜团，像一堆缠在一起的毛线团，怎么解也解不开。杜家留下的究竟是些什么东西，爸爸嘴里那个周叔叔究竟是谁，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原本想着这个星期去见爷爷就能得到答案，没想到他妈妈又告诉他，爷爷那里出了一点问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见到。想到他爸杜衡交给他的那半段密码，杜昇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