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有意(3)
池跃:嗯,同居了。
陆晓很怕热,去年夏天他就开始不停地跟我哭诉,说晚上热得快熟了,睡也睡不着。
我很耐心地跟他解释人在三十多度的温度下是不可能熟的。他气得扑了上来用力地咬我的肩膀,臭小子真的下了狠劲儿,我晚上洗澡照镜子的时候清楚地看到了一圈深深的牙印,害得我那个星期都不敢在宿舍光膀子,看见他就想把他那口小狗牙给拔了。
不过,逗他归逗他,问题还是要解决的,所以今年三月份开始我就惦记着想要找房子,把他带出来住。陆晓娇生惯养的,对他来说,宿舍的确是热得有点不人道。
这件事儿我一直瞒着他,要被他知道了指不定又要提出什么要求,我算了算我这两年的奖学金,也只够住这么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小公寓了,要我为这个撒谎骗我爸妈掏钱,我死也干不出来。
我不像陆晓,他有任性的资本,我没有。
六楼,没电梯,阳台也小了点。我有点忐忑,不知道他会不会嫌弃。
不过,等我签好合同,正式通知他的时候,他眼里兴奋的亮光顿时将我的疑虑一扫而光,之前交钱时候的心疼和懊恼霎时间都变得不算什么。我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但是我会尽我所能让他高兴,想到陆晓的这份高兴是靠我自己的努力换取的,我就觉得特别有成就感。
陆晓带了很多东西过来,让我有点叹为观止,觉得陆晓的大脑构造很奇特。但是当他把所有东西都归位完毕,我看着这个租来的房子每个角落都充满了陆晓的风格和气息的时候,我心里又舒服了。
奇特就奇特吧,奇特点也没什么不好。
晚上我真的是累坏了,今天跑得够呛,尤其是陆晓那个吓人的大行李箱……一挨上床,我眼皮就开始不受控制地打架。陆晓在旁边用他的笔记本电脑玩纸牌,鼠标滴滴答答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扰人,而且屏幕上那萤蓝萤蓝的光……
我烦躁地翻了一个身,用被子捂住头,动静估计也不小。
旁边安静了两秒钟,然后我听见陆晓把笔记本合了起来,轻轻在我身边躺下。
我在想我刚才反应是不是有点过激了,我这人睡眠不大好,一有干扰就会变得很暴躁,不知道刚才那样是不是吓到他了。
转过身,将他往怀里一抱,陆晓听话地挨了过来。
迷糊之间,我仿佛又听见了他在我耳边问:“池跃,你爱我吗?”
爱啊。不过我没说出口,我实在是太困了……
第二天是周一,陆晓早上没课,正理所当然地享受着懒觉时光,我没他好福气,七点钟就爬了起来,轻手轻脚地就怕吵醒他,倒不是怕吵了他的睡眠,反正他肯定会自己补回去的,主要是受不了他没完没了的抱怨,好像我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我想也许是陆晓大一的时候找我茬找习惯了,恋爱以后也没能改正过来,跟我说话,他不到三句肯定就要炸毛,总说我故意气他,不是一个体贴的好情人。我无语,只能任他说。我一个成熟理智的大学生,总不能事事都跟一个三岁小孩计较,是吧?
十二点钟,我终于等来了下课铃声,捶了捶酸痛的肩膀,我给陆晓发短信问他中午要吃什么,但是我并对他回短信并没有报以希望,因为这个时候他十有八九还是在昏睡中。
十分钟后,陆晓还是没给我来短信,我直接打电话到我们公寓附近的小餐馆叫外卖,那家的排骨蒸笼饭是陆晓的最爱,分量大,排骨也很足,陆晓总是边吃边抱怨排骨太好吃饭太多,害得他每次都吃得很撑很撑。这年头为陆晓服务,太好太坏都是罪过,他总能挑出毛病来。
典型的温室里的小少爷,不挑刺儿不痛快。
其实陆晓跟我完全不是一类人,我们最后能走到一起真的是挺神奇的一件事儿,不过也许就是因为不同,所以才彼此吸引吧。反正我从看到那小子就想把自己隐身起来,到现在每天跟他叽歪在一处也不嫌腻,只用了短短一年的时间而已。
回到家,陆晓果然还把自己蒙在被窝里呼呼大睡,我去拍拍他叫他起床,然后把房间的窗帘卸下来。昨天他把客厅的窗帘洗破了一个洞,我再也不敢让他动手了,只希望房东到时候不要发现才好。
唉,怎么感觉我养了一个儿子似的?
不一会儿,外卖送来了,我给了钱,回头就看见陆晓揉着眼睛打着呵欠站在房间门口,鼻子用力地嗅啊嗅,很馋猫的样子。
我催他去洗脸刷牙,他磨磨蹭蹭地答应了,三步一回头地看他的排骨饭。看着他把浴室门关上,我打开饭盒,然后将我的那一份排骨扒了一半到他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