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波涛简直要抱头痛哭。

在李波涛查章礼和的时候，萧鼎渊也在查他。

一部电影的投资可是真金白银砸进去, 亲戚的面子固然要给, 但也不能盲目给。

电影若有投资的价值, 四千万便四千万；电影若毫无投资价值, 或者说导演毫无投资价值, 那边给个几十万当给亲戚一个面子，买个交情。

李波涛今年五十三岁，正经学院派出身，从导演助理做起到自己独立执导电影，拍了二十多年的文艺片，国内外电影节奖项拿到手软，票房……这个不重要。

他的片子个人风格非常鲜明，行内人各种溢美之词不要钱的送给他，观众却看不懂，一场电影看完，99%的观众都是一脸“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的茫然表情。

李波涛与许多资方的关系都很好，资方看中他的片子能拿奖，愿意投资然后送自家艺人来镀层金，好抬抬身价。他拿着资方的钱，带着资方的艺人，去各电影节亮相。两厢各取所需。

这么多年，若说李导最遗憾的是什么，那就是自己的电影票房太不尽如人意了。

他二十几年拍的电影的票房总和，还比不上别人一部大爆电影的票房。

心塞。

所以了，五十几岁的李导忽然谋求转型，把圈内人都给吓了一跳。

李导转型的第一部 商业片，拉来众多资方，总投资高3.5亿，许多大牌演员加盟，宣发也做得风生水起，预售票房1.1亿，然后……

然后扑街扑到地心，总票房2.3亿，上映第二天票房就呈断崖式下跌，评分网站2.4的分数，看过的观众都跪求李导还是回去拍文艺片吧，他们并不想看一个披着商业皮的意识流电影。

李导第一部 商业片彻底失败，然而他并不死心，去各方学习经验，又找到金牌编剧写剧本，雄心勃勃要再战商业片江湖。

他是雄心勃勃，可资方却好怕怕，尤其是上一部投资的几家，哭诉着自己赔钱赔得底裤都要赔出去了，求李导放过。

娱乐圈里不缺艺人、不缺导演，但缺资方，尤其是出手大方、不干涉导演艺术创作的冤大头资方。

李波涛东家凑几十万、西家凑几十万，资金缺口还有四千来万，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听闻了有个“冤大头”投资了钱弘载，据说拍摄途中都不怎么干预钱弘载的创意。

他眼睛一亮——这就是我要的资方啊！

李波涛辗转联系上崔鼎毅，将剧本粗纲送到了萧鼎渊的手上，萧鼎渊这才知道自己有了这么个名号，又好气又好笑。

明明《百亿彩票》最开始是自己和阿贵一起投资的，后来组建了永辉，孟子行、屈竟成入局，要算投资，那是永辉投资的，怎么不说阿贵、不说孟屈二人、不说永辉影视传媒，就单单说自己是个“冤大头”？

然而萧鼎渊又不是真·冤大头，看过李波涛往日战绩与电影粗纲后，他在心里就把李导画了一个大大的“×”。

文艺片导演转战商业电影成功的不是没有，就如其他资方不看好李导筹备的新电影一样，萧鼎渊也不看好。

李导的电影暂且放下，现在锦亚传媒的新综艺《美少年甜品店》提上日程，才是重点关注。

章礼和这个失业青年无所事事地在永辉转了一圈，孟子行被揪去给某品牌新店开业站台，屈竟成跟着一起去活动活动关系，永辉其他人对待他都是狂吹彩虹屁，听多了他脸红。

大写的无聊。

感到空虚寂寞冷的失业青年决定去找自己的男朋友玩耍，全副武装了奔向锦亚传媒。

到了锦亚，自然是收到了男朋友的热情接待，奈何男朋友工作忙，两人腻歪了不到六分钟，就有助理来提醒男朋友去开会。

“开什么会？”

“新节目，《美少年甜品店》。”男朋友瞅着他，对想把他培养成综艺咖依旧没死心：“要不要一起去？”

“不去！！！”

“好吧。”

男朋友很遗憾，开门出去办公室，三秒后又探头回来，问：“你保镖换了一个？”

“对，这个是陈路哥的堂弟，叫陈彪。”章礼和解释道：“彪子是武校毕业，文化成绩有点差，大学没考上，又不想参军，跟着老乡去影视城跑龙套却被骗去传销，还好他功夫不错，从传销组织杀出一条血路报警，救了自己还救了被骗来的二十多人。”

“杀出一条血路？”

“……夸张，夸张懂吗？”

“那陈路呢？”

“我安排陈路哥跟着屈哥去学习了。陈路哥到底三十多了，总不能一辈子当保镖。”

萧鼎渊颔首，没其他问题了。一出办公室看到个生面孔，还是个练家子，把他吓了一跳。

“我开会去了，你乖乖的，等我回来。”

“去吧去吧。”章礼和大爷状挥手，拿起茶几上的零食开吃。

办公室里只剩下章礼和一个人，吃着零食又变得无所事事，他没有乱翻别人房间的习惯，半躺在沙发上实在无聊，就用眼睛到处乱瞄。

一分钟后瞄到茶几下面的台子上，几行字映入眼帘。

《蠢萌大贱谍》

导演：李波涛

编剧：龙正青

乖乖，瞧瞧他看到了什么。

章礼和盯着那几行字，想忍住蠢蠢欲动的爪子，等萧鼎渊回来再看。

可盯着看久了，那三排文字反复从纸面上活过来一样，蹦跶着对他招手：“大爷~快来呀~~快来看我呀~~~”

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地要我看，本大爷就满足你的愿望。

章礼和不忍了，伸手拿过薄薄的一叠A4纸，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