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一步踏上二楼，屋里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连具体的细节也听得一清二楚，他立在门外，咬着牙关听里头的动静。

“啊，雷哥慢点……再深一点……要死了……”

门“砰——”地一声从外头被踹开了，正趴在桌子上卖力叫喊的男人被吓得一哆嗦，当即萎了下来。

邢如雷闷哼一声，然后才偏头对上向和的视线，他猛地推开身下的人，赤.裸的下身让他狼狈不已，向和赤红的眼睛更是让他无所遁形。

刚刚还在承欢的男人脸色苍白，他揪住自己的领口，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把目光投向邢如雷：“雷哥……”

这声软绵绵的呼唤在一瞬间点炸了向和的神经，他举起凳子就往男人身上砸。男人惊叫一声，他一副纤弱的身板哪儿经得起这么造，马上就往邢如雷身后躲。

邢如雷拦住疯子似的向和，低声道：“莫儿！”

向和好似一只被激怒的豹子，他眼睛瞪得老大，眼角带着泪光，吼道：“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你放开我你这个老混蛋！”

“莫儿你听我说，你听我说！”邢如雷紧紧抱住他，眼神示意男人赶紧滚。

男人忙不迭拉起裤子往外逃，赤着脚吭哧吭哧一口气跑出老远。

“……”

怀里的人已经渐渐平息下来，邢如雷松开他，叹道：“不是说要去和同学庆祝，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呵，呵呵。”向和冷笑道，“我不回来，你就带人回来乱搞？”

邢如雷低头系着裤带，他把用过的套子甩进垃圾桶里，没有说话。

“你说啊！”向和撕心裂肺地吼了起来，“他什么人！你为什么带他回来！你他妈倒是说啊邢如雷！”

邢如雷蹙眉道：“莫儿。”

“不就是男人吗？谁还不是男人了！”向和一把甩开椅子，刺啦一声撕开了自己的衣服，“你他妈谁都敢上，还不敢上我吗！”

“别胡闹。”邢如雷移开视线，他低声道，“天气冷，着凉了怎么办？”

少年人劲瘦的身躯随着情绪的起伏不断颤抖，他一步步逼近邢如雷，咬牙道：“你敢操.我吗？邢如雷，你就告诉我你敢吗？你个怂——”

他的尾音在空气中被扭曲旋转，硬生生咬断在喉咙里，变成了委屈的气音。邢如雷扣着他的脖子，身躯死死地压在他身上，目光里闪着危险又复杂的情绪。

“哈啊……哈啊……”向和猛地惊醒，他抬手摸着额头，手心湮湿了一手的汗，凉飕飕的。

他掀开被子下床，拉开窗帘，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橘色的小点在黑暗中哆嗦着。

手还在抖，向和呼出一口气，然后用指尖把烟蒂掐熄，那一瞬间的烫让他清醒了不少。

疼吗？向和问自己。

疼，疼死了。

“早啊副队。”

牧青的神情看着和以往没什么不同，果然像她自己说的，过了昨天，她就把一切都忘掉了。

向和忽然很羡慕她。“早。”

“队长说你来了让你去档案室找他。”牧青偏着身子拿出一叠照片，没有外看他。

向和答应了一声，推开办公室的门。

“上头的意思是，不要再追这个案子了。”

向和不敢置信地问：“不追了？凭什么？”

“这要耗费多大的警力，你知不知道？现在去彻查他，就会耽误很多其他的案子。”队长的手指敲在桌上，“如果他还有活动，我们能一举抓获，那就还有可行性。可他现在洗的比咱们还干净，你要抓他的把柄，谈何容易？你一个副队长，孰轻孰重，你不知道？”

“怎么没有把柄？”向和坚持道，“前段时间的那几个案子哪个不和他的酒吧有关系？那个吴凯……”

队长打断了他。“吴凯我们审过几次了？有什么进展吗？没有。他知道的东西不比我们多多少，邢如雷是个老虫，他一副正派模样，我们要对付他还得开天眼。”

“那就这么算了？以前被他害死的那些人命，他做过的坏事，就因为他现在罢手不干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向和冷笑道，“真是公正啊。”

队长不喜欢听他这种语气，蹙眉道：“量力而行，我们现在确实做不到，之前潜伏进去的卧底也没有得到什么结果，他最近在请求撤回卧底任务……”

向和两手捂住脸，没有再说话。

“向和，我知道你不服气。”队长说，“我也知道你这么执着这个案子是有私心的。对付邢如雷这件事不能冒进，你懂我的意思？”

“……”向和隔了很久才回答，“懂。”

“那个卧底在那儿待的时间太长，又没有收获，上头吩咐了安全撤回。”队长说，“但是需要一个人和他做交接，你懂我的意思么？”

向和放下手，吃惊地看着他。

十八岁的向和两手被缚在头顶，他的身体蜷成一团，死死地闭着眼睛，小兽一般不住颤抖。

僵硬的躯体，还有带着恐惧的神情，无一不显示着他本能的抗拒。

邢如雷停下嘴上的动作，长叹一声松开了手，坐到了床边。

向和倏然睁开眼，嗓音里还带着沙哑：“为什么停了？你又不敢了？”

“……”邢如雷没做声，他就这么坐在床沿，宽阔的背微微佝偻着，上头还有刚才那个男人抓下的痕迹。

“邢如雷……”

“叫爸。”邢如雷低沉的声音道，“莫儿，我是你的父亲。”

“你现在又是我的父亲了？”向和说，“那你那天亲我算怎么回事？你刚才把我压在床上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