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燥(5)
“不可能,他们都说大学生很愚蠢。”刘悟很自信地回答。
民宿就在路尽头,柏油路开到头之后还有一段碎石路,看得出来是专门铺成这样的,配合路边的植物花镜,还是有点儿风情的。
但也能看得出来很久没打理了,有些破败。
这个路面对于他们这辆同样破败的车来说,有些残忍。
刘悟整个人都快趴到方向盘上了,就怕前面碎石路上来一块儿大点儿的把车胎给戳爆了。
车胎还算争气,开进了枕溪的院子里都没爆。
刘悟没停车,来回一把一把又进又倒的折腾着。
“干嘛呢?”单羽看着他。
“停车位里啊,”刘悟说,“划了车位的线呢。”
“车位你个坟头啊,”单羽打开了车门,“你就把车拆了铺这儿你看除了鬼还有没有第二个玩意儿理你!”
刘悟叹了口气,把车停下了,小跑着到后备箱把轮椅拿了出来。
这个民宿钱宇应该是花了不少钱,四层的白色小楼,挺有设计感,但就跟外面的景色一样,满眼破败,杂草丛生。
“里面设计也不错,有壁炉什么的,还有健身房,”刘悟拿出钥匙打开了民宿一楼的大门,推着单羽往里走,“还有个图书室呢,边喝咖啡边看书。”
门窗都关着,里面还算干净,但也能闻到些许捂了半年的陈旧气息。
刘悟把他推到电梯前:“电梯停了。”
“废话么不是,”单羽说,“进门你开灯都没亮,这儿现在没有电。”
“哥,”刘悟有些沉痛,“晚上咱们不住这儿吧?”
“上楼看看。”单羽没回答他。
“我背你吗?”刘悟问。
“我背你。”单羽说。
刘悟脑子不好使,但体力管够,把单羽背上二楼转了一圈,又背上了三楼。
单羽举着个手电筒,一间间屋子大致看着。
民宿的内部的确装修得不错,估计也是想做高端民宿,结果估计本儿都没收回来。
转上三楼,先看到了健身房,设备还挺齐,准备往走廊里去的时候,刘悟突然停下了。
“哥,”他声音里突然带上了犹豫的惊恐,“我是不是眼花了?”
“见鬼了?”单羽拿着手电筒往对面的一个屋里晃了晃,客房的采光都还行,只是都拉着窗帘,这会儿外面光线不足,就有些模糊。
“走廊那边儿,”刘悟停在原地不再往前迈步,还退了两步,压着声音偷感十足地小声说,“怎么还拉着警戒线?”
“嗯?”这句话让单羽顿时有些不安,手电筒迅速往走廊那边照了过去。
刘悟没看错,走廊最顶头的那间房的门口,拉着黄色的警戒线。
虽然已经脱落,但的确是警戒线。
“我操,”刘悟声音都抖了,“这怎么回事儿?”
“过去看看。”单羽说。
“什么?”刘悟哆嗦着提高了声音,“过去?还过去?你没事儿吧哥!”
“去看看,”单羽说,“就算是杀了人,现在也结案了。”
“不是,”刘悟都快哭出来了,“这是结不结案的事儿吗……”
“放我下来吧,”单羽说着反手把后腰上插着的折叠拐杖抽了出来,往下一甩,“你在这儿先哭着,我过去看看。”
刘悟毕竟是跟他一块儿长大的表弟,虽然很害怕,但还是坚强地没把他放下来,背着他一步一步蹭到了那间屋子门口。
“现在可以放我下来了。”单羽拿手电往里晃了晃,没看出什么问题,“安全的,没鬼也没死人,地上也没血。”
“别说了别说了……”刘悟把他放了下来,转身背对着门靠在走廊墙边。
单羽撑着拐杖单腿蹦进了屋里,蹦到窗边把窗帘拉开了。
屋里一下亮了不少,本来模糊的陈设也能看个大概了。
这是个大床房,一个放着各种瓶瓶罐罐的架子,窗前有张茶桌,一套茶具都还放在桌上,地上还有些碎片,像是摔了杯子。
除了外面的那几根脱落的警戒线,这里跟别的房间没什么区别。
“单羽?”刘悟在门外探了一下脑袋,又飞快地收了回去,“你没事儿吧?用我进去吗?”
“嗯,”单羽感觉没什么问题,正转过身想叫门外的刘悟进来看看消解一下恐惧,突然看到了堆放在床上的被子下面有一角黑色污渍,赶紧补了一句,“不用进来了。”
“哦。”刘悟似乎松了口气。
单羽蹦到床头,皱着眉掀开被子又仔细看了看,确定这是一块血渍。
牛逼,死了人的屋子,完事儿之后钱宇甚至没找人收拾一下就这么扔着不管了。
“行了,”唐锐拍了拍摩托车座,“都弄好了,现在它就跟新的一样。”
“本来就是新的,”陈涧说,“开春才买的。”
“你现在回小镇?”唐锐点了根烟。
“嗯,”陈涧点点头,跨上车子,“我还得去鬼屋拿我东西。”
“不是什么重要的就别拿了,”唐锐说,“撞上那个新来的老板拿你当贼。”
“我包扔那儿了,”陈涧不太在乎,“没事儿,他俩晚上不敢住那儿,而且也没通电,不连夜跑了就算胆儿大了。”
“那人叫什么?”小潘叼着烟蹲在一边,“是老钱的朋友吗?”
“谁知道呢,没问。”陈涧说。
“看着挺有钱。”小潘啧了一声,“车挺破的,身上衣服挺高级。”
“你看谁都挺有钱,钱宇你也觉得他有钱,最后水电费都欠着呢。”陈涧发动了车子。
“他看着是不是挺有钱,那派头!而且他都姓钱了!”小潘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