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燥(20)

作者:巫哲

但在陈涧等着他抒点儿单羽的秘闻时,他却突然换了话题:“哎陈涧,听赵姐说你是个苦孩子。”

等秘闻突然等到自己头上,这猝不及防的,陈涧愣了愣:“你还打听上我了?”

“没,”刘悟摆摆手,“别误会,我刚害怕嘛,去找她聊天,说起你胆儿大什么的,她就说吃过苦的孩子胆子都大,我说那也不一定,我哥就没吃过什么苦,从小胆儿也特别大,我妈说他肚子里没有别的器官,就一个胆,他就是一个胆人!”

“什么玩意儿。”陈涧乐了,本来还想着刘悟要是直愣愣地追着问他吃过什么苦,他要怎么答,结果刘悟一下蹦到了这上头。

虽然感觉有点儿傻,但刘悟一看就是那种美好家庭里长大的孩子,挺有意思的。

刘悟应该是被单羽警告过了不能把他的事儿随便往出倒,但毕竟是喝了酒,加上单羽估计没说他自己的事儿不能说,所以他就开始絮叨自己从小到大的事。

在陈涧听来,刘悟的这些事无聊且幸福,里头能听出来的信息也不少,单羽的确不是良民,打架还留过级,大学也没上,跟朋友一块儿做过生意……

说到这个一块儿做生意的朋友,刘悟就很生气:“不是个东西!坑人!要不是他,我哥……”

陈涧竖起了耳朵,眼睛也往刘悟那边看了过去。

但只听到了几声“miamianianiania”的呓语,刘悟躺床上睡着了。

“多说一句能困死你啊?”陈涧踢了他一脚。

大概是能的,刘悟毕竟开了一路车过来,到这儿两天又是惊又是吓的还没睡好,这一觉他直接睡到了第二天十点多。

还没有尿床。

陈涧推门进屋的时候他正在检查床单。

“看尿没尿床吗?”陈涧问,“摸摸裤子不就知道了,你还能脱裤子尿床单上啊?”

“我找我手串呢!”刘悟晃了晃手腕。

“昨儿晚上慷慨陈词的时候摘下来搁茶桌上了,”陈涧说,“单羽让你去吃早点,吃完了赶紧走,晚了又要下雨了,山里雨大。”

“哦,”刘悟拉开窗帘往外看了看,“还真是又阴天了。”

早餐不是买的,早餐是赵姐做的。

为了给善人老板留个好印象,早上陈涧去买早餐的时候,赵芳芳让他去市场直接买的菜和面条,做了一顿牛肉汤面,味道很好。

陈涧记得赵芳芳以前在工地卖过盒饭,虽然只是盒饭,但从面条的技术上看,做菜应该也还不错,所以在她直接包揽了中午和晚餐让陈涧不用再出去买的时候,单羽并没有反对。

刘悟吃完早餐,单羽就催着他走,刘悟上了车,想想又把脑袋伸出了车窗:“那我要把这车开走了,你就没车用了啊?”

“我用不着。”单羽说。

“那你去个哪儿也不方便啊。”刘悟说。

“我开轮椅。”单羽说。

“可是……”刘悟皱着眉。

“那你下来,”单羽拉开了车门,“车留给我,你走回去,赶紧的,现在出发下周能腿儿到学校了。”

陈涧在后头坐摩托上乐出了声。

“不是不是不是,”刘悟把车门又关上了,“我意思是你要不去买一辆车?”

“……快滚,”单羽看着他,退开两步,冲他挥了挥手,“快。”

刘悟是个很能解闷的人,在眼前晃着的时候觉得很烦,但人一走吧,整个楼里似乎一下就安静了。

陈涧去联系人洗窗帘床单什么的,赵芳芳还在拼命收拾,能听得到动静,但这动静越显得四周更加空荡荡。

医生让单羽每天要活动一下腿,有助恢复,他坐着电梯从一楼到四楼转了一圈,最后进了四楼钱宇之前的办公室兼卧室。

这里赵姐还没收拾,说是怕有贵重物品,让单羽检查过了她再进来收。

也没什么贵重物品,最贵的可能就是那套桌椅,单羽过去敲了敲,也可能就是贴个红木皮,各种瓶瓶罐罐也不少,很有艺术气质,看起来也挺值钱,但单羽拿了两个起来看,下面还贴着价签。

一个三百二,一个一百七十五。

卧室里也没什么东西,还专门弄了个小衣帽间,也是空的。

太无聊了这人。

单羽正想下楼,听到窗外传来了一声玻璃碎裂的巨响。

接着就听到了赵芳芳的喊声,四楼走廊上的对讲机里也传来了她惊慌的声音,不过喊的什么单羽听不清。

但听这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人是没事儿的。

那就行了。

等他拄个拐慢吞吞地遛达到走廊,赵芳芳已经跑了上来:“老板啊!单老板——”

“在在在。”单羽赶紧应了一声。

“二楼窗户让人砸了!”赵芳芳指着窗外,“从这边砸的!”

“看到人了吗?”单羽往走廊窗户走过去。

赵芳芳很急,看他移动的速度大概更着急,过来一只手搀住他胳膊另一只手往他咯吱窝一杵,架着他就往窗边过去了。

“这么急……”单羽有些无奈地被拖到了窗户旁。

“玻璃被砸了啊!”赵芳芳说。

“这儿能看到被砸的玻璃吗?”单羽问。

“看不到。”赵芳芳凑到窗边往下瞅了瞅。

“能看到砸玻璃的人吗?”单羽又问。

“那还不早跑了,”赵芳芳说,“我听到动静跑过去看的时候外面就没人了!”

“那你拖着我过来看什么?”单羽叹了口气。

赵芳芳看着他,似乎一时之间也没有找到答案,最后一挥手,一边往楼下跑一边说:“你真是……我打个电话叫陈涧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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