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燥(101)
“那是什么?”陈涧问。
“就是……也不知道干什么好,”三饼说,“街上逛遍了,就进山转转。”
“那你们体能还那么差。”陈涧说。
“哎?”三饼看着他,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反驳的话。
“可能是因为我们总吃不饱,”老五说,“不乐意回家,在外面又没钱吃饭。”
“钱呢?”陈涧问。
“买烟了。”老五说。
“你烟都论根儿买的,”陈涧说,“那才多少钱,拿去买饭也得论粒儿买吧?”
老五瞪了他好半天,骂了一句:“你真他妈损,以前就知道你话少,不知道你这么损呢。”
“我知道。”三饼笑了起来。
“是呢,你俩是同学吧?”老五问。
“不是,隔壁学校的,”三饼说,“陈涧一中的啊,我中考成绩进不去。”
“那你怎么没考个大学?”老五看着陈涧。
“你这问的不是屁话呢么,赶紧走,”三饼推了他一把,“这速度一会儿就够上去看个晚霞了,还找个屁的人。”
“我是真没钱,”陈涧说,“还得挣钱。”
102的体能还挺好的,比他们早大概半小时出门,他们几个人的速度不慢,就算是往岔道里拐了几次,但也比一般看景的游客要快得多,硬是一直没追上。
“我估计会在这条岔道了,”三饼指着前面通向林子的一条小路,“这儿过去能绕到半山,风景挺好的。”
“对,我们在那儿打过牌,”老五说,“我觉得那人肯定在那儿。”
老五的判断前后没有任何逻辑可言,但还挺准的。
他们几个顺着小路走了差不多十分钟,穿出林子到了小路的那头,一片小小的碎石平台的边缘,102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正低头看着手机,背包放在脚边。
“我操。”老五停下脚步。
“是他吧?”三饼压着声音。
“嗯。”陈涧应了一声。
102听到脚步声,有些意外地回过头,看到是他们几个的时候,脸上意外的表情变成了震惊。
陈涧觉得应该说点儿什么,但他们预设的是102要自杀,现在102就坐在崖边,万一说得不合适,102直接转头就跳下去了怎么办?
虽然那个位置直接跳下去也就摔到下面一层林子上,死是没那么容易死的……
“哥们儿,”老五大概也是觉得应该说点儿什么缓解一下这份尴尬,“打牌吗?三缺一。”
真棒!
这是打了个什么神奇的招呼。
陈涧听到这句,下意识就往102那边迈了一步,准备冲过去拉人。
老五估计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得过于离谱,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是随口瞎说,于是一掏兜,摸出了一副扑克牌。
“我操。”三饼都震惊了。
陈涧也没想到老五身上还能摸出这玩意儿来。
102看着他们,震惊了好几秒才说了一句:“玩什么?我不太会打牌。”
“跑得快吧。”三饼说,“这个最简单。”
“……好。”102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在……”陈涧看了看四周,指了指自己脚边的一块埋在土里的石头,“这儿吧。”
“我们每次都在这儿。”老五说着就蹲到了石头旁边。
102站了起来,拎起自己的背包,走了过来。
陈涧猛地松了口气。
“打牌呢!”胡畔撑着前台的桌子,抓着手机震惊地看着单羽,“他们居然跟……”
她看了看四周,放轻了声音:“跟102打牌呢!”
“打牌?”单羽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看。”胡畔把手机递到了他面前。
单羽往屏幕上扫了一眼。
【你谁啊】怎样了
【陈鱼落雁】找到,打牌中
陈什么玩意儿?
陈什么鱼还落雁了?
这是陈涧?
“跟他们说别赌,”单羽说,“让人举报抓个野外聚众赌博就精彩人生了。”
“嗯,”胡畔应了一声,拿手机直接发了个语音过去,“老板让你们别赌啊,让谁举报你们开赌局就完蛋了!”
单羽看着她。
“他戴耳机了,”胡畔笑着说,“那人听不见。”
“嗯。”单羽点了点头,转身往电梯走过去,“有情况再跟我说。”
“有情况及时跟老板汇报。”胡畔又发了条语音过去。
除了今天找102的那几句,胡畔和陈涧的聊天记录上面还有一堆,估计都是平时聊的。
不过他没看清。
一个店里上着班呢,还能聊出这么多来。
挺能聊啊这位陈鱼落雁。
回到办公室,刚关上门准备到沙发上躺一躺,他手机响了。
拿出来看了一眼,发现是陈涧打过来的。
他接起了电话:“怎么,牌打完了?”
那边没有人说话,只听到有人清了清嗓子,是陈涧的声音。
“我监听啊?”单羽听笑了,往沙发上一躺,“天快黑了,打两把差不多就行了,别摸黑下山。”
陈涧借着清嗓子又“嗯”了一声。
“着凉了吧?”三饼在那边问了一句。
“没。”陈涧说。
“那你嗓子不舒服?是不是风拍背了。”老五问。
“你这辈子没清过嗓子是吧?”陈涧问。
“那我抽烟嘛,清嗓子也正常。”老五说。
“戒了吧。”陈涧说。
单羽躺沙发上听得想笑。
“四带二,没了。”102说了一句。
“我靠,跑光了吧,你运气挺好啊?”三饼说。
“嗯,这几天运气都很好。”102说,“再打几轮下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