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凡之前，我曾为自己算了一卦。”

他的眉目平静，神色淡然，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是大凶之卦。”

“我有一大劫，就在这次的下凡之中。”

闻君止道：“既然如此，何不暂时延后，等到劫难过去，再寻时机下凡？”

啸父笑道：“命运天定，逃不掉的。对于我们仙人来说，费尽心机想要避开大劫，往往会引来更大的劫难。”

“我只能冒险一行。”

“下凡之后，我发现炎夏国的文明十分辉煌，已经没有蛮荒之地了，只能远渡重洋，来到了这片大陆。”

“这里，有大片蛮荒。”

“还有无数的邪神。”

“这里的人信奉邪神，甚至愿意将自己几岁的儿女杀死，献给神明享用。”

“我决定铲除这些邪神，改变他们的信仰，让他们沐浴文明之光。”

“若我真的能做到，不仅实现了当日的宏源，还是一项大功德，若回仙界，必能功力大增，提升仙位。”

“雅加是我找到的第一个邪神。”

“她向我臣服，愿意做我的奴隶，终身侍奉我。”

“我对这片土地人生地不熟，有个当地的人为我做事，也是一件好事。”

“她归顺于我，并且发誓不再吃人。”

“我斩杀了无数的邪神，在这片土地上播撒文明之光，许多部落都改变了血腥野蛮的信仰，变得温和守礼，不再互相攻伐，不再以人为食，满手血腥。”

“我在这里生活了九十九年，距离百年之约只有一步之遥。”

“我以为自己的善举已经消弭了这次大劫，然而，在第一百年的除夕，大劫还是来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闻君止问：“是什么劫难？莫非这片土地上有比你更厉害的邪神？”

“我有一身仙骨，这些邪神还杀不了我。”他叹息道，“能杀死我的，只有神明。”

闻君止似乎想到了什么，道：“是你自己？”

“是我的傲慢和刚愎自用，杀了我。”他转过身来，眼神低沉，“我当时正在教化一个部落，眼看着就要成功了，我便到更远的地方诛杀邪神，没想到却有一位擅长乾坤挪移的邪神用空间法术带着他的部落直接来到了我所教化的部落，将那个部落屠杀殆尽。”

“我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只看到满地的尸体。”

“即便我是仙人，也无法起死回生，将他们从幽都之中救回。”

“我暴怒，誓要诛杀此邪神，让他的信仰彻底消失，方能笑我心头之恨。”

他的眼神黯然：“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攻战。我没有守住心神，放纵自己沉沦在愤怒里，已入劫中。”

“我杀到了那个邪神的部落，与它大战。”

“信奉那邪神的部落很多，他的实力很强大，我与他大战了七天七夜。”

说着，他抬起手，在闻君止的眼前一扫，闻君止只觉得眼前光影变换，再睁眼时已经站在了一座古战场之上。

一个白衣飘飘的俊美仙人正在和一个浑身被黑雾包围的邪神战斗。

那邪神虽然也是人形，腰部以下却长有章鱼一样的触手，巨大的头颅上长着一百只眼睛，十分可怖。

这场大战打得日月无光，龙卷风扫过广袤的草原，吸干了河水，淹没了草原，飞沙走石，不知道多少动物受到波及，丧命于荒野之中。

放眼望去，尽皆赤地。

“这场战斗虽然毁掉了一片草原，但好在并无无辜之人受伤。”啸父道，“而屠杀我所在部落的凡人，也受到了惩罚。”

第1221章 值得吗

“在第七夜，我斩下了那邪神的头颅。”

闻君止朝着前方的战场看过去，啸父正用一把大剑，硬生生砍掉了那怪物长满眼睛的头颅。

头颅滚落，无数的眼睛闪烁不休。

啸父收剑，动作优美，龙章凤姿。

他转身欲走，可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生。

那颗头颅忽然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你以为这样就杀死我了？”

啸父侧过头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正想走上前去，将那颗脑袋一脚踩爆。

然而他还没动，就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去，看向邪神那具身体。

那断裂的脖子之中，竟然喷出了黑色的雾气，那黑雾朝着四面八方蔓延，所过之处，大地被污染，植物枯萎，连生活在草丛中的小动物们，身体也都开始慢慢地萎缩，变成了一个干尸。

“这是所有被你杀死的邪神怨念所化。”那颗头颅冷笑着说，“你以为已经杀死了他们，就万事大吉了？”

“我们一直在等待，等一个机会。”

啸父皱起眉头，道：“你们这么做有什么意义？难道你们认为，用这种办法就能杀得了我吗？”

“哈哈哈哈。”头颅哈哈大笑，“谁说我们是要杀了你？我们要毁掉这片大陆。既然我们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你不会成为这片大陆上唯一的神，你得到的只不过是一片废墟。”

啸父眼神凌厉：“那些人信仰着你们，为你们献上血食，你却要杀了他们。”

头颅嗤笑道：“那又如何？他们不过是蝼蚁而已，唯一存在的意义就是为我们献上信仰之力，既然他们已经不信仰我们了，就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必要了。”

啸父眯起眼睛：“我是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就算你的法力再高，也已经阻挡不住我们的复仇了。”那颗头颅再次发出了嘲笑声。

啸父将拂尘一挥，那颗头颅顿时炸裂，然后化为了无数的黑烟，也开始污染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