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恋成疾+番外(19)
这是认死理了。
闻邢心说要是别人他才懒得管呢,想了想,他说:“谌家的少爷一定不好当吧?”
谌宴玧没说话。
“我不知道你这几年经历了什么,但一定不容易。”
“你现在的生活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还瞎折腾别的干什么?老老实实当那个身份尊贵的谌少不好吗?”
“你觉得我很享受现在的生活?”谌宴玧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讽刺的意味,“你以为我会害怕失去这些吗?”
“金钱,地位,权势,这些即便没了又能怎么样?”
“你能不能别说这种幼稚可笑的话,有钱的人才敢说钱不重要,你说这话有意思吗?”
闻邢只觉得谌宴玧是小孩子赌气,他又道:“我是在很认真地和你说话,要是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到了你爸的耳朵里,对你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我是无所谓的,再差也就这样了,可是你不一样,你明不明白?”
听见闻邢说这样的话,谌宴玧唇边登时露出一抹冷笑,他忽然道:“停车。”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本来是具有强烈命令意味的语气,但因着外面正下着大暴雨,司机一时就有些踌躇了,便迟疑着问道:“谌少是要……”
“停车。”谌宴玧又重复了一遍,他的脸色简直难看到了极点,司机只匆匆瞥了一眼后视镜就不敢再看,只得遵从谌宴玧的指示将车停在了路边。
车还没停稳,这时候谌宴玧突然拉开了车门。
雨水混着狂风瞬间就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姿态涌入了车内,闻邢觉得他简直就是莫名其妙,便大喊了他的名字:“谌宴玧……”
但谌宴玧却丝毫没有理会,他径自就走下了车。
迎面而来的雨水霎时间就像巨浪一般吞噬了他,将他浑身浇了个透,可谌宴玧却好像没反应似的,竟然还在风雨中缓慢地前进。
司机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发展吓傻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闻邢低骂了一声,只得也紧跟着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雨水一瞬间就打湿了他轻薄的衣衫,寒风随之席卷而来,冰凉的布料附着在身上,简直没有比这更糟糕的感觉了。
闻邢一边在心里谩骂着谌宴玧真是有病,一边快步上前追上了对方,他一把拉住了还想继续往前走的谌宴玧:“你他妈发什么疯!”
谌宴玧直接扭头甩开了闻邢的手,他站定在闻邢的对面,忽地开口道:“我很清醒。”
他说话的声音在暴风雨中显得有些单薄,好像还没说出口就会被风雨给吞没了,但听在闻邢的耳中却格外的清楚。
“你以为这些是我想要的?”
“我的人生从出生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谌宴玧脸色阴郁得可怕,声音却很冷静:“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如果可以选择的话,这样的生活我一分一秒都不想再过了。”
“但是我可以忍受这一切,就算要一直这样忍下去也无所谓,十年,二十年,都没关系。因为我……只有一样东西,是我最珍视的,它是我的光,我可以为了它……忍受所有。”
“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夺走它。”
说完,他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雨中,仿佛在执拗地坚持着什么。
雨水顺着他的头发不断淌下,还有不少渗到了他的眼睛里,但谌宴玧只是一眨不眨地、定定地看着闻邢,漆黑的瞳仁比夜色更深沉。
时间久了,他的眼眶红了一圈,隐隐有水光透出,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别的。
闻邢哑然。
他第一次觉得和谌宴玧是那么的遥远,就好像他们之间隔的并不是单纯的那几年的时光,而是更深更远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谌宴玧收回了目光,他的声音轻得仿佛是在叹息:“回去吧。”
*
谌宴玧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里了。
见到他浑身湿透的样子,女佣吓了一跳,连忙去给他找来了干净的毛巾。
谌宴玧伸手接过毛巾,却没有擦,他低声问:“她睡了吗?”
女佣像是怕遭到他的责备,很小声地说道:“少爷,夫人她……一直没有睡,也不肯喝牛奶,说是要等您回来。”
谌宴玧并没有训斥她什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然后说:“你可以休息了。”
方才他被那场暴风雨弄得过于狼狈,所以谌宴玧先回到卧室换了身干净的西装,又仔细吹干了头发,看起来就像是刚出席完某个高级宴会回来。
他上了楼。
谌宴玧在顶楼唯一的那个房间门口敲了两下门,里面很快就传来了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是谁?”
“是我。”
“宴玧!你来啦,快进来!”女人的声音顿时变得像小孩一样雀跃。
谌宴玧拧开门把手走了进去,这是一间布置得十分简朴的房间,和别墅里其他地方奢侈华丽的装饰不同,这里只摆放了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张单人床,天花板上安了一盏灯,其余的什么家具也没有,甚至连插座都没看见一个。
像是为了防止年纪小不懂事的小孩磕碰到自己,桌椅的边角上还全都包上了柔软的海绵。
“妈。”他轻声喊了一句。
房间里的那个女人此时正坐在那张单人床上,她的打扮也很素净,身上什么首饰也没有,只穿了一件白色的睡裙。
女人脸上不施粉黛,肌肤暗淡,头发也有点花白了,但从她仍旧精致的五官上却看得出年轻时候的艳丽影子,谌宴玧的长相和她也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可以说他大半的美貌都来自于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