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了？”白永澜抬起头，这是自陆辰希进门起，他第一次看他。

“还没有，就喝了点儿东西。”

白永澜抿了两口茶，又开始不耐地松领带，“叶谦要改行当导演当编剧了么？”

陆辰希一怔，局促不安地低下头，“白先生，不是这样的……”

白永澜摆摆手，叫他不要再说，两人继续沉默，过了一会儿，陆辰希走到白永澜跟前，伸手去解他的领带，低声说：“他只是觉得我适合这个角色，所以……”

“你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白永澜然后微微仰起头，方便他把领带拿下来。

“是，”陆辰希手顿了一下，声音比刚才更低，“我没答应他，我可以不接。”

白永澜仰靠在沙发上，好像很累，进而伸手揽过陆辰希的脖子，手掌在他脑后轻轻抚摸，叹了一声，说：“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从来没有不许的。因为你一句话，我就让你进了娱乐圈。这次这个戏也不是不让你接，可长达几个月的拍摄，你身体怎么负担得了？”

陆辰希低下头，想起他大学刚毕业时，有一次跟白永澜在家里看电影，随口说了一句“我都比这个人演得好”，没想到不久之后，白永澜就告诉他有片子要请他试镜。去了才知道，竟然是国内名导的大制作，而他一个根本没有经验的圈外人，最终饰演了男二号。后来他签了御夜影视公司，有了专属的经纪人，接二连三得到了其他新人想都不敢想的机会，惹得大家分外眼红。

他知道，这都是白永澜的功劳，没有他，就没有自己现在的一切。

像他这种处境的人，怎么可以太任性？

“我明白白先生的意思，您放心，我会告诉他，这个戏我不接。”

白永澜没有表态，顿了顿才说：“听说叶谦给公司压力，你不接他也不接？”

“是吗？”陆辰希挤出一丝笑容，“这个我不知道……可能因为是类似偶像剧的片子，他也不想接，就随便找了个借口吧。”

白永澜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不到一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等孩子生下来之后，你想演什么都可以，”缓了缓，他突然笑起来，“你也不想过阵子挺着个肚子跑片场吧。”

陆辰希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点点头。

“好了，快去吃饭吧，饭菜都凉了。”

陆辰希起身走到餐桌边，心里不上不下的。他觉得自己一直很懦弱，从来不懂得反抗，可是他有什么反抗的权利和资格？命运决定了他只能言听计从。他很怕什么时候叶谦没耐心了不想等了，他就又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人，连微弱的一点希冀都被剥夺。

一直胡思乱想，也没什么胃口，匆匆吃了一点儿就收拾了碗筷，没过多久，又跑去卫生间全吐了出来。白永澜露出心疼的表情，立刻打电话给吴医生问怎么办，却得不到任何有效的措施。听说吃酸的可以缓解孕吐，白永澜竟然亲自开车跑到远离别墅区的超市买了很多酸梅酸枣回来。那一刻，昏昏欲睡的陆辰希很感动，可他除了接纳，却连感谢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

连续三天，白永澜除了在公司就呆在他身边，弄得他不能出门，也没法跟外界联系。最后还是躲在屋子里给叶谦打了电话，无论结果如何，总是要告诉他的。

接到电话的叶谦很开心，不等他说话就问：“考虑好了吗？”

陆辰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难过，说：“卓谦哥，我恐怕……演不了。”

电话里出现了沉默，这是陆辰希早就料到的。

然而只是很短暂，叶谦就一如既往地温柔问道：“是你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么？”

“不是，是我个人的原因，我不想……”

“辰希，”叶谦打断他，“不用拿这种话敷衍我，我只想知道，你到底遇到了什么困难，告诉我，让我帮你解决。”

“卓谦哥……”陆辰希低声叫着，靠着墙坐在地板上，一手深深地插进头发里，难过地快要哭出来了。如果叶谦不是这么在意他对他这么好的话，又怎么会有今天的麻烦，“卓谦哥，别再问我了，只是一部戏而已，我们以后还有很多合作的机会……”

陆辰希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把叶谦吓了一跳，“辰希，你怎么了？”

“没有，我没事，”陆辰希缩在角落里，痛苦地不断摇头，“那就先这样，我挂了。”

“辰希你等一下！”

陆辰希正要挂断，突然从头顶伸出一只手把电话抢走了，他抬头一看，竟然是白永澜。

白永澜把电话放在耳边，里面的人还在急切地叫着陆辰希的名字。

他冷声问道：“你是叶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