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你怎么不笑了+番外(22)
席间大家聊完独奏家这个话题后,开始狂聊乐团里的其他人。所以说人啊,聚在一块儿说别人坏话的时候,是可以形成一种‘共生结界’的。
那是一种默契又淳朴的快乐。
高泽垣:“长笛的那个罗邈竞,他到底怎么混进我们乐团的,练不练笛子啊天天,坐下恨不得来六个人帮他按孔。”
李尧:“你是忘了二提那个姓龚的,我才想不通他是怎么混进来的,演出的时候他恨不得弓毛浮在弦上,生怕拉出一点儿响。”
服务员送来豆奶,谢心洲叼住吸管一个猛吸。
陈芷想起那个姓龚的就翻白眼,说:“那个sb,琴拉得不怎么样天天让小姑娘叫他‘老龚’,神经病。”
聊了一阵后,李尧朝喻雾抬了抬下巴,问:“哥们,刚就想说了,你这发色挺个性。”
喻雾:“以前在洛杉矶的MMA拳场打自由搏击,那儿的经理说我看上去年纪小,又是亚裔,看着攻击性不高,让我想个办法让自己看起来不好惹,我就染了个白毛。”
“纹身也是?”谢心洲问。
“纹身不是。”喻雾回答。
此话一出,陈芷悄悄打量起喻雾,喻雾今天是短袖加羽绒服,进来餐厅后羽绒服脱了就剩个短袖,露在外面的皮肤显然没有纹身,那么就是纹在被衣服挡着的部位。
她眼神一紧,嗅到了不简单的味道。
然而其他人的注意力当即被自由搏击吸引了,七嘴八舌地问他拳场的事儿。什么你打的都是肌肉老外吗、那儿合法吗、MMA是不是打死了算球。
然后又问喻雾现在在做什么,喻雾说在画漫画,恐怖漫画。大家聊的很有分寸,没有细问喻雾的漫画名。
“诶,你这么一说我感觉已经很久没看过恐怖类的东西了,电影啊动漫,好像特别少。”蒋鑫蕾说。
“嗯。”喻雾点头,“近两年文娱管制比较严格,其实也不是全面禁掉了,但很大一部分创作者宁愿不碰这个题材,也不想作品完成之后被迫修改的面目全非。”
谢心洲微微偏头看他,他和喻雾平时不太聊天,他对别人的过去、发色、纹身都没有好奇心。刚刚听见喻雾说这些的时候,稍微萌生出了一些画面感。
半裸的亚裔白毛青年在八角笼里,MMA是无规则综合格斗,所以大家听见MMA后纷纷询问是不是“打死算球”。曾经在国外一些特定的地区,八角笼里打死了人,只要无违规动作,甚至不会被追责。
“还辣着吗?”喻雾偏过头问他,把一杯清水推到他碗边,“涮涮水再吃吧。”
谢心洲这会儿满脑子自由搏击,径直问:“川菜涮水,等下会不会被厨师打。”
喻雾笑着说,“涮吧,别被水煮牛肉单杀了。”
谢心洲筷子上就是一片水煮牛肉,挂着灿亮的红油,迸发着火热的辛辣。他抬眼,刚好和餐厅的经理撞上视线。不知是不是谢心洲的错觉,他觉得经理的目光相当烫人——你在川菜馆做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情!
喻雾靠近过来,凑到他耳边,在沸反盈天的餐厅里对他说:“应该打不过我。”
他嗓音不算低沉,但富有磁性,听上去像少年漫里那个口出狂言、无人当真、还籍籍无名的废柴主角。
一顿饭吃完大家从餐馆出来,火辣辣的川菜吃完走进冷风里相当舒服。陈芷深呼吸了几口,说:“第一次感觉冷空气这么爽!”
“你回家吗?”蒋鑫蕾问,“我俩叫一辆车吧。”
陈芷摇头:“我去琴行。”
蒋鑫蕾错愕:“这么晚了还过去啊?”
“是啊。”陈芷说,“我得练琴啊,在家练琴回头又被邻居投诉。”
谢心洲听见你她去琴行,看她一眼,欲言又止。
陈芷似乎感受到他想问什么,说:“你再等等,木板会有的。”
“嗯。”谢心洲点头。
两个女生打一辆车走了,另外俩同事也先后挥挥手离开。坐进五菱mini里后,谢心洲终于疲惫地长长叹出一口气。
喻雾看看他:“社交这么累?”
“嗯。”谢心洲点头。
其实这都算不上社交,他就是坐那儿吃了顿饭,搭了几句话。
他们艺术家是这样的,很多艺术家都是世俗眼中的“异端”,其中一部分更是不疯魔不成活。所以谢心洲只是孤僻了点,这在他们看来简直与常人无异。
不过新年音乐会的独奏家悬而未决,谢心洲靠在座椅里往下缩了缩,好像被辣得还没缓过来,左手在车门上摸索了一阵,问:“车窗怎么开?”
“这儿。”喻雾目视前方,手指了下主副驾驶之间,手刹前方的位置。
“喔。”谢心洲降下来一些窗户,冷风当即像看见活人的丧尸一样往车里涌。
凉飕飕的风把喻雾吹得脑仁疼,他哭笑不得:“哥,或许你有没有感觉,稍微有点冷?”
谢心洲噗地笑了,把窗户关上:“需要说得这么婉转吗?”
“准备夸夸你南方人果然抗冻呢。”喻雾开玩笑地说。
“我想拉独奏。”
“什么?”
谢心洲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喻雾险些没能跟上他的节奏。
“我说我想独奏。”谢心洲重复了一遍,“就是坐在指挥旁边,坐在整个乐团前面的那个位置,音乐厅投射最好的地方,坐在共振箱上面。”
喻雾意识到,刚刚可能是谢心洲这辈子第一次表达出“欲望”。
他咽了下,稳稳地扶着方向盘,粉色小五菱跑在暗夜里,像个魔法少女。方才听见原定的独奏家是业内威望颇高的老艺术家,那么“独奏家”这个角色绝对很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