庇护者(2)
“白化病!”疤脸啐了一口,“呸!怪胎!”
客人的嘴角嘲讽地向上一弧,“你真好运。我是上神的虔诚信徒,不会因为你骂我一句就拧断你的脖子。”
疤脸发出一声怪笑,转向他的两个伙伴:“哈!你们听见了吗?这怪胎说什么?”
“他说他很虔诚!”跟班一号用又尖又细的声音说。
“他、他、他还说要拧断你的脖子!”跟班二号断章取义。
客人翻了个白眼:“我下半辈子真的就得在这个鬼地方度过吗?”
疤脸提起客人的领口,“碎枫镇不欢迎你这种丑八怪!给老子滚!”
“你……真好意思说我。”
“哈?”疤脸脸上的肌肉扭曲了,使得他的脸看起来更加可怖,“你听不懂老子说话吗?给我滚!畸形人!”
“第三次了。”客人遗憾地摇摇头,“上神教导我们,不要在意他人的辱骂。但他又教导我们,忍耐不得超过三次。我觉得他的意思是,你最多骂我三次。”
“你叽叽咕咕说什么呢!他妈的怪……”
疤脸来不及说完他毫无创意可言的脏话了——他被陌生客人抓住肩膀直接撂出去,像一个装满土豆的破口袋似的飞过一张桌子,“扑通”一声砸在一张椅子上。达瑞恩听见椅子发出令人心痛的碎裂声。他默默拿出账本,记下本次斗殴的损失。
“妈的!你找死!”疤脸爬起来,指着陌生客人,口沫横飞,“上!你们两个给我上!打断他的腿!”
两个跟班犹犹豫豫,连他们的老大都不是那客人的对手,何况他们两个?但疤脸凶神恶煞,大有活剥了他们皮的架势,他们只好从命。跟班一号怪叫一声,冲向客人。客人不躲不闪,左脚勾起吧凳,向前一拉,便绊住他的脚。跟班一号摔了个狗吃屎。跟班二号见势不妙,抓起一把椅子充作武器(达瑞恩又在账本上添上一笔损失),高举过头顶,砸向客人。
客人拎起跟班一号,把他当作盾牌挡在自己跟前。椅子“砰”地砸在跟班一号脑袋上。被砸中的可怜人“嗷呜”一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客人狠狠一推,跟班二号接住他的朋友,脚下踉跄,一屁股坐到地上。他听见自己的尾椎骨发出不妙的声音。
“呜哇哇!老大!他好厉害!”跟班二号鬼哭狼嚎。
疤脸不是没有眼色之人,当然看得出这个客人并非凡俗之辈。他不甘乖乖认输,却也不能硬着头皮蛮干,只好逞一逞嘴上的能耐:“你以为我们怕你吗?要不是你暗中偷袭,你早就是我手下败将了!呸!无耻小人!”他怒瞪跟班,“我们大丈夫不和小人计较!走!”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就消失在酒馆门外。
跟班二号架起自己昏迷不醒的同伴,跌跌撞撞地跟上,临走前不忘学他们老大颠倒是非:“暗中偷袭!小人!”
客人哭笑不得。他掸去衣服上的灰尘,摸了摸背后那个脏兮兮的长条形包裹,接着从口袋里摸出几枚铜板,扔给达瑞恩:“结账。真倒胃口。”他转身走向大门。
“等等!”达瑞恩叫住他。
客人转过头,淡粉色的眼珠直勾勾盯着年轻的酒馆老板。那双缺乏色素的眼睛让达瑞恩不寒而栗。
“怎么?钱不够?”客人语带嘲讽。
达瑞恩拿起账本,指着上面新添的几行字:“椅子两把,吧凳一只,铺地木板两块。”
客人一愣:“什么意思?”
“赔偿损失!”
“你没长眼?明明是那三个流氓先挑衅,你应该找他们赔!”
达瑞恩双手环抱,毫不退让:“现在你要走,我的损失怎么办?难道要我自认倒霉?我的钱难道是大风刮来的?我还有家人和伙计要养活!我住在这儿,要跟那三个家伙周旋一辈子,惹上他们,我全家都没好日子过!不像你们这些过路客,惹了麻烦就拍拍屁股走人!”
“谁说我要走?”
客人拉开袍子的衣领,从里面拽出一条项链,展示给达瑞恩看。达瑞恩再眼瞎也认得那东西——钢铁圣徽,上神的牧师才有资格佩戴的圣物。
客人满意地看到达瑞恩的下巴快脱臼了。“我叫切雷。碎枫镇的‘庇护者’安东牧师上个月过世了,‘至高圣所’指派我接任‘庇护者’的职位。”他友好地从达瑞恩手中取走账本,看也不看扔到一旁,握住年轻老板的手摇了摇,“今后咱们就是邻居了,上神的羔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