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酒(41)
本来医生是坐在那,看见林明启着急忙慌跑了进来,他也吓得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跟着跑到里面。
“咋了咋了?出车祸了?出车祸可不兴往我这送啊,我这治不了!”张明边跑边喊,地板有些滑,他还差点摔一跟头。
林明启额头上的汗顺着往下落,斜了他一眼,“他发烧了。”
张明松了口气,走到床边,“妈的,吓死我了,我看你急成这个样子,我以为出车祸人不行了呢。”
出车祸。
你看见血了吗你。
也不知道说点好的。
林明启看着周树言皱着的眉,忍不住催着张明,“能先看看吗,再不看,我真怕他烧死了。”
张明不急不忙,“放心吧,”他走到旁边拿了个消过毒的体温计,“先给他量个体温。”
“他……”
“他先是感冒,没有咳嗽,就头晕。大概一个星期,今天才发的烧。”张明还没开口问,林明启就把情况全说了出来。
张明看他一眼,笑了声,“了解挺清楚啊?好哥们儿?”
林明启没搭理他,“还有多长时间。”
张明看了眼表,“再夹两分钟。”
林明启没吭声了,视线落到周树言身上。
过了一会,林明启看时间差不多了,将体温计拿出来,他看了一眼,递给张明。
“我的妈,这孩子也烧得不轻啊,四十度了,烧傻了该。”张明边说边甩着体温计,“给他输个水。”
要是低烧的话,也不至于直接晕那了。
林明启看着张明跑外面忙来忙去,半天也没进来,他走出去,“要帮忙么?”
张明正搬着挂吊水的杆子,另外一只手拿着针管,那杆子看上去跟千斤重一样,张明半天就往前挪了一步。
林明启快步走过来帮忙,“你是时候开点药壮壮你自己了。”
虚成这样。
说着,他伸手去搬杆子。
靠。
“你这是祖宗八代传下来的铁疙瘩啊?”重成这样也不舍得扔,搬一个来回能把人累死。
“哪能啊,这么新呢,你看看那上面刷着的漆,这要是祖宗八代传下来的不早就生锈了!”
林明启提一口气,把铁疙瘩往里面搬。
周树言顺利输上水,林明启也稍微松了口气。
“我说,你们高中生这么拼么?上个学病成这样,还拖着。”张明在一边站着跟林明启唠了两句。
“你不知道么,”林明启看向他,虽然他姿势看上去懒散,依着旁边的柜子,语气却是一本正经的,“未来是靠双手拼出来的。”
张明一脸无语,他还以为要说什么事呢,搞了半天念了句标语。“我当然知道,我上学那会学校里就贴着这标语。”
他俩扯着皮,床上的人动了动,微微皱眉,睁开了眼。
林明启起身站直,一双眼盯着他,动了动唇。
周树言头往旁边歪了歪,有些困倦,又闭上了眼。
“我先出去,不打扰你这朋友休息了。”张明说着起身往外走,“最主要是,待会来了病人我也看不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
“好点了么。”林明启拉过旁边的椅子,坐在床的一侧。
周树言垂着眼,听见他说话,眼皮掀了掀,“嗯,没事。”
还没事呢。
没死还差不多。
林明启点点头,“嗯。”
林明启看着他,突然扯着唇角笑了笑。
周树言看见他唇边的那抹淡笑,“笑什么。”
林明启眼神落在他脸上,酝酿着,“想起上次我进医务室的事。”
跟现在有种莫名的重合感,不过躺在床上的人倒过来了而已。
周树言看他一眼,气定神闲说道:“那还是你比较弱。”
果然,林明启又炸毛了。
“你大概不知道吧,”只是他又开始维持起表面上的淡定,“你发烧烧了四十度,现在看来,你应该是脑子烧坏了。”
周树言顺着他的话点点头,“应该是这样。”
林明启坐着的椅子挺宽,还带着背靠,坐垫也是软的,比医务室环境好多了。
他往后倚着,“行,你救我一次,我救你一次,扯平了。”
周树言嘴角挂着的笑收了收。
人在生病的时候好像都异常脆弱,不仅仅是指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
就像现在,周树言觉得自己像是被卷到岸边的鱼,在漫无目的的等待,安静的。
可这时候突然有条溪流过来,可这溪流每次都只距离他几厘米远,有时候甚至能触碰到他,让他干涸的身体得到滋润,唤起他对生的渴望。
他突然想抓住那一点点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