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不乖(154)

作者:林啸也

但他没有那样做,反而是抬起指尖,擦过裴溪洄泪湿的眼尾,阻止了一场最短暂的雨季。

“哥哥之前说,不该轻易答应我的告白,因为我一点都不会追人。”他的声音柔软又眷恋,哭肿的眼睛变成一条狭窄的水缝,缝里满满登登地装的全是靳寒。

“确实是那样,我十八岁时只会说爱你,喜欢你,但这两句话在我们之间并不珍贵。”

“一个人突然爱上另一个人,才会对他说爱,说喜欢,说非他不可此生不渝,可是哥哥,爱你是我的常态,那并不是我们之间值得特意提一嘴的事情。”

靳寒的眼睫像蝴蝶翅膀般轻轻颤了颤。

裴溪洄笑着,一字一句对他说:“我大学修的心理课,上第一节 课时老师发给我们每人一张纸,让我们写下对死亡的理解。”

十八岁刚成年的孩子,人生才刚刚开始,聊起死亡的话题,有人忌讳有人胆怯,有人装作满不在意有人压根没听讲,而裴溪洄想了又想,在纸上写下两个字——温暖。

“死亡对我来说是温暖的事。”

他抱着哥哥的腿,两只手一笔一划地向哥哥描述自己想象中死亡的场景:“哥在我的怀里死去,我帮你筹备葬礼,大火吞噬掉你的身体,留下一小把灰烬,然后我也变成一把灰烬,我请人帮我把骨灰放进你的骨灰里,那是我们这辈子唯一一个能融为一体的机会。”

在夏天,整个枫岛积攒了一个冬季的冰都会化成水,所有水都会在海湾里重逢。

在死亡的那一刻,他就是一小粒冰,融化在哥哥的怀抱里,哥哥的孩子,回到哥哥的身体里去。

死亡并不恐怖,只是温暖的结束。

“这就是我的告白,哥哥。”

他又半跪起来,向前探一点身子,透着温热吐息的唇凑到哥哥的嘴唇前,相差着近在咫尺的距离,说:“我会用一辈子去爱你,直到死亡都属于你。”

靳寒听到自己胸膛里传来的震动。

一下、两下、三下……狂跳不止,如一只在夏末油尽灯枯之际发出最后尖叫的蝉。

两滴轻柔的泪滑下来,掉在裴溪洄的唇上。

靳寒抬手按住他,在他想要帮自己擦掉眼泪的时候,低头吻住了他。

“唔……哥哥……”

裴溪洄的眼睛猛地瞪大,很快又像月牙般弯起。

靳寒的呼吸很乱,唇舌很烫,不容分说地闯进来卷住他的舌尖,大手死死扣在他后腰上,强硬不容逃离,仿佛想要这样一口一口把他吃进肚里。

裴溪洄的腰被他按得很疼,隔着单薄的睡衣能感受到他掌心那些茧的分布。嘴唇一定被咬破了,脖子被牢牢掌控着,就连下巴那里都留下一道拇指按出的指印。

他被哥哥握在怀里,压在腿上,整个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每一分每一毫都被哥哥侵占着,喉咙里发出几声舒服的哼叫,沾着血的脚趾全都不自觉地蜷缩了起来,浑身像被泡进咕嘟咕嘟的温泉里,再灌进一杯烈酒,又热又爽,痛快得恨不得就这样死去。

嘴巴里终于空掉的两三秒,是哥哥留给他换气的时间,但他又不依不饶地追上去:“哥哥……进来好不好,我好想你……我想抱着你——啊!”

靳寒扬手抽了他一巴掌。

“你总是这样,把我的心伤透了,又来说好听的赎罪。”

可他偏偏就吃这套。

“因为我不懂啊。”裴溪洄咕哝咕哝地卖乖,“我那么笨,还爱钻牛角尖,很多事哥不告诉我我就不明白,就会走岔路,我保证以后不会了,不管遇到什么事会第一时间和哥说,好不好?”

他用尽全力抱住哥哥,觉得踏实心安。

靳寒啧了一声:“脚上还有伤。”

“不碍事的,一点都不疼。”

“碍我的事。”靳寒把他扯起来丢在床上,自己跳下去,“上完药再说。”

裴溪洄被丢得晕乎乎的,扭头看到哥哥已经走掉了,心里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满足,从哥哥离开到现在紧绷了一整晚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趴到哥哥枕头上蹭了蹭额头。

靳寒回来给他上药,他直勾勾地盯着哥哥的左臂。

靳寒睨他一眼:“看什么呢?”

“是在这里吗?”裴溪洄问,“定位器。”

手上动作猛地顿住,靳寒眉心皱起,两秒后明白过来:“霍深来了?”

“嗯,除了他没人能拿到哥的电脑。”

“你就让他拿?”

一点家都不看啊。

裴溪洄笑起来:“因为我也想知道哥哥的秘密。”

笑完眼眶又变得湿润,抓住哥哥的手臂问:“装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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