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茧(65)

作者:浮舟里


不知道是不是又是他的算计,但我累了,不愿再纠结这些。之前的事,还不至于让我与他割袍断义。

艾秋敏锐地嗅出我的态度变化,此刻更加殷勤,“明明,你伤在背后,自己一个人不方便,不如到我那去住。地方大,主子和我不会打扰你的。”

我摇摇头:“算了,你们那地太远,我接下来还有得往律所跑的。”

艾秋紧跟一步:“市中心也有大平层!实在不行,你哪方便,我租个短期,跟你一起过去!”

“不不不,”我被他的热情吓退,“不过是两鞭子,你这阵仗跟我残疾了一样。”

我顿了顿,对远处的江屿道:“阿屿,你还是把George跟你谈的详细内容告诉我吧。”

“你们……”艾秋惊疑地看了我们一眼,“还没折腾完?”

“哪那么快啊。”我扶额,“你少说两句,我这伤就能好得快点。”

艾秋狗腿地点点头,“好、好,我不说了,你们谈。”临走前他还特意叮嘱江屿,像护食的狗,“别再动他!”

江屿无可奈何地保证,把他送出门后,他看着已经爬起来的我,道:“南南,我们现在分手,不是正和George的意吗?”

我皱眉道:“不要转移话题,你给我好好说说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江屿却突然停住了,他摇摇头,“南南,到此为止吧。”

我一怔,他牵起我的手,蜻蜓点水般极快地在我手心打落三下,然后说:“南南,你说得对。”

我还在解读他话里的意思,他就珍而重之地抱了我一下,“在这段感情里,确实是我一直在主动,我没有考虑过你的想法,没有感受过你的感受。你欠我的还完了,我们两清。”

“阿屿?”我犹疑开口,不确定他的话到底是不是我理解的意思。

江屿拿起自己的外套搭在臂弯,往外走了几步,到门口,他连头都没有回:“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我尊重。”

房间门的缝隙似乎只出现了一瞬,那一道小小的缝隙却像黑洞一样吞噬了江屿。他,一个鲜活的人,房间里甚至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就突然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我甚至连出去追他的动作都没有,突如其来的变故使我难以思考,他不久前还蹲在我身边渴求我的依靠,转眼却又抛下我独自离开。

他从前从不这样的,像一块牛皮糖,甜甜腻腻地粘在我身上,好脾气地抱着我,一遍遍叫我的名字也不嫌烦。

他现在却只愿意留下一个背影,说一句看似尊重但疏离的话,就从我的视线中消失。

我努力理清纷杂的思绪,却不得其解。是他来找我的,是他说不想离开我的。怎么现在转头而去的人,也是他?

我麻木而僵硬地收拾残局,一地的工具无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我把东西都收进箱子里,从房间里出去。回工作室要经过恒辉大厅,我从楼上往下看,那金碧辉煌的大厅里,电子屏幕上滚动的在场会员名单中,没有江屿。

他确实已经离开了。

艾秋不知道从哪听来的风声,又探头探脑地摸到我工作室来,还拎了一扎啤酒。

我就看了他手上的东西一眼,他就会意地解释道:“主子不在,我和你喝两杯,嘿嘿。”

我摇摇头,他却不知死活地凑过来:“来嘛明明,刚和江总吵完架吧,别想那臭男人了,兄弟我才是真的!来,喝酒!”

我打掉他不安分的手,“别闹了,我们分手了。”

艾秋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真、真分了?”

我说:“真分了。”

他把啤酒从扎捆绳里拿出一瓶来,放在我面前:“那正好,分手当然是要喝酒的!”

他连问都没问我们为什么分,机智巧妙地保住我最后一丝心理防线。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把酒从他手上夺下来,“别喝了,我没那么脆弱。再说了,让砚哥知道你在他眼皮子底下犯错,不得把你吊到恒辉大门口去抽。”

“而且,”我顿了顿,“明天开庭,我要去一趟。”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这双手,它曾经操纵过绳索,也翻弄过情欲,却终究动不了人心。

就算是这样的结局,我也要驱散这笼罩着江屿的最后一丝阴云。

第34章

林城的冬天总是阴沉沉的,像有一块灰色的布盖在整个城市身上,稍微动一动就能抖下一层绒。市东区法院前几年搬进了新修的大楼,方方正正,气派庄重,沉甸甸的国徽挂在大门口,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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