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程无解(53)
作者:南城苜蓿
老张也不嫌弃这位看似工厂干完活来的人,主动伸出手,“我是张警官,请问先生怎么称呼?”
“张警官太客气了,父母之前就想要个女娃,给我取名叫王翠芳,生下来才知道我是男的,让警察笑话了。”王翠芳伸出一只手和老张握了上去,老张一握发现手心全是汗,不过这也正常,能够从容面对警察的人估计也没能有几个。
老张也是一点不耽误,直接切入案件,“何莫前几天在做什么,你是怎么知道他的行踪?”
“这不是校方搞什么高考的百日誓师大会吗,他们要求我到天台把条幅从楼顶悬挂,本来通往天台门是锁着的,但我这几天搞这些条幅校方就将门打开了。”
出乎老张意料的是这个王翠芳越说手上的小动作就越少,纵使他满口乡音,但是他这段话说的麻溜快的,没有一点卡顿:
“那娃子前天和大前天都在天台上,我跟那娃子讲‘上面子这么危险,别待了’,那娃子就说上面风景好看一会就下。”
老张接着问道:“你就不怕何莫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为什么不把这个事跟校方说。”
王翠芳回答也是毫不含糊:“那娃自己说高考压力大只是来天台透个气,不要和老师说免得惹是生非。”
老张敏锐地察觉到“惹是生非”这一词,不禁挑动下眉毛,一个长期在工地的粗人,大可以说“事多儿”这一类口语化的词,怎么会用精准表达的成语,感觉更像是提前准备好的措辞,这确实是破绽。
等谈话结束,老张直接礼貌地让其他警员把王翠芳送到警局门口,待他走远后,老张吩咐下属调查王翠芳近几天的行踪。
老张和王翠芳谈话时,吴檞一直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他昨晚本就没有休息好,想着微微闭眼小憩一会。
傍晚的风透过并不严密的窗户,凉意逐渐爬上脊髓,眼睛胀痛,又酸又涩,眼前一旦失去一丝光亮,就会浮现流淌的血迹,不断蔓延,直到吴檞脚边,攀上全身,差点让他惊呼出来。老张的声音突然插入进来,打断了他对恐惧的延伸。
“吴老师,你怎么还在这里,时候不早了赶紧回家休息吧。”老张看到吴檞浓厚的黑眼圈,回想起自己早上看的吴檞的资料,一位刚从北大毕业的奥赛冠军,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城市里第一年当老师就摊上当了一辈子老师都不会遇到的事。
老张把吴檞送到警局门口,斜阳落在吴檞的肩上,散在老城区青砖上的剪影微微倾斜,他向老张露出疲惫的笑容,“那我走了。”
“吴老师,”本来只打算看着吴檞远去,但老张还是叫住了吴檞,“我们警方会一直与你协助调查,给个明明白白的真相。”
今日晚自习轮班到吴檞,吴檞刚来到教室,就被教务处的人传话让他去校长办公室。
校长总是面带春风和煦的笑容看着他,吴檞自从上次因为篮球比赛的事情就知道校长的嘴脸,不过是想要为自己升官发财之路逼着自己学校的老师只以学生成绩为重,而对学生的评判标准也只看试卷上的分数。
接着校长招呼着吴檞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说道:“小吴啊,首先对何莫的事我感到非常抱歉。”他象征性地做了下对离世者流露难过的神情,“但是你要刚进把班级带回正轨,该举行的模拟考试就照样搞,何莫的事你不必多管,警方会自己处理。”
吴檞其实早就心知肚明,在何莫死在学校的那一刻,学校就开始封锁所有的消息以防影响来年学校的招生。
他只是感觉凉意从心底生出,为什么这么久了他还是不了解这个学生?何莫真的是自杀吗?难道他在自己面前表现的乐观都是掩饰深埋于底的抑郁和不堪?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发现?
吴檞只是嘴上答应着校长,实际在他还是密切地关注着警方那边的消息,本来在酒吧里发现了关键线索,说是在吴檞班上的一个靠关系进重点班的纨绔子弟叫汤赫熠。
汤赫熠有在何莫死的前几天与何莫一同进入包厢,何莫在监控中身着的就是依旧是那条红色吊带裙。
汤赫熠被传呼去警局,他说他自己不知道那个人是何莫,只觉得他是一位好看的小姐就点他去包厢陪酒喝,何莫因不胜酒力醉倒,自己将他照顾到清晨才离开。
由于酒吧要保护所谓“客人”的隐私,包厢内部并没有安装监控,因此警方并没有证据说明汤赫熠对何莫造成任何伤害,在汤赫熠家长说自己儿子快要高考不能被耽误的压迫下,只能释放他回到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