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的男生们立刻沸腾起来，连声附和，吹着口哨催促方宬赶快上。

“方神！方神！”

方晟也没犹豫，在他站起来的瞬间，班上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一些女生欲言又止，而男生全沉浸在欢乐中，把尊师重道抛掷脑后，只想着挑战权威是多么的紧张又刺激。

方晟握紧拳头放在嘴边，装模做样地咳嗽，学着老师讲话：“同学们哪道题有问题？”

张一航又开始犯贱，“老师我哪道都有问题。”

“我看你是脑子有问题。”

本应是惹得全班哄堂大笑，却突然死寂一片。电光火石间，方晟与门口的人对上了眼神，陌生又熟悉———是昨天那位被坑100元的呆瓜理工男。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啊，同学们现在数学课已经开始了吗？”门口的人已经是气喘吁吁，汗液浸透了白衬衫，起伏的胸脯在浸湿的衬衫下若隐若现。他的样貌些许青涩，脸上的稚气仍未褪去，看起来比在座的高三学生还年轻。

“我们的新任数学老师还没有来，我正好是数学课代表，考虑到我们高三学生时间不容浪费，我就暂替老师讲解一些学生不会的题目。”方晟笑眯眯地看着门口的人，笑容纯真无害，话语却招招致命。

“我...我先介绍一下我是你们新任的数学老师，吴檞，左边一个木字旁，右边一个解释的解。”吴檞滚动着喉结，面对如此刁难的学生，自己说起话来都有些不利索。

讲台底下的学生看老师难堪的样子知道做的过了头，眼神示意方宬给老师道个歉。

方晟一把拽过卷子，走到吴檞面前，吴檞抬头一片阴影压过他，高过吴檞半个头的方晟将卷子放在他眼前摇晃。

“把最后一道大题的第三问做了，我想看看你用的是什么方法。”方宬用略带玩味的眼神看着吴檞。

吴檞对于方晟如此做法感到幼稚，只不过一个成绩在普通学校里稍微好一点就喜欢装的高中生，以他贫瘠的高中文化水平并不知道他认为最难的题在一个北大专修数学人的眼里是多简单。

但显然吴檞误解了，这道压轴题颇有竞赛题的味道，让吴檞想起自己高中时也是这个时候坐在蒸炉般的教室里，头顶是摇摇晃晃的风扇作响，自己可以忘却周围恶劣的环境去死磕一道数学题，解出天难数学题的喜悦与中彩票可以相匹。

吴檞的脑子开始高速运转，所有的积木都顺利地搭成，只差一座通往正确答案的桥梁。他可以选择简单的滑索，那是需要数学专业理论知识支撑的。但现在他的身份是高中老师，他必须用高中范围内的知识将这道题通俗易懂地讲出来。

看到吴檞准备拿起粉笔，方宬识趣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吴檞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有遒劲的笔力在黑板上写上几个步骤后，一改刚进教室期期艾艾的模样，清晰流利地将这道题的步骤不慌不忙地讲解出来。

大部分在考场被这道压轴题困扰的学生醍醐灌顶，时不时发出“妙啊”的惊叹。

方晟却憋着一肚子的火，带着怒意看着吴檞。

这道题涉及《初等数论》里的知识，按理是超过高考考纲范围的题目，但是随着高考改革需要拓展性思维人才，这类知识也被当做新定义的题目放进了压轴题。

但是方晟自学过《初等数论》，这题明显是里面最基本的知识点，而吴檞却绕开这个知识点解释一大堆有的没的。

随着吴檞最后一步的收笔，下课铃也响了起来，这道题的讲解整整用了三十分钟。

吴檞在听到下课铃后如同灵魂出壳，他知道自己在第一天上班就迟到了，接下来就是被叫到校长办公室一趟再被扣除这个月的部分工资。这梦幻的开局给了吴檞沉重的打击，他拖着疲惫的身子正打算往校长办公室报道，一只手挡住了他的去路。

吴檞不解地看在他课堂上刁难他的学生，他正用那乌黑深邃不见底的双眸注视着吴檞。

“为什么不用费马小定理，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它不属于高中的知识，对于大部分没有竞赛背景拓展的同学来说是不能完全理解的。”

“我觉得费马小定理并不是难以让人理解的公式，又不是要证明，那你直接它的结论不就好了？”

“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的任务，大学还是有很多概念公式抽象，不花光是一个定义可能就要花几节课讲解。没有打好高中的基础就去想学会大学的知识对高考的帮助微乎其微。”吴檞好像忘记了自己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做，又问了方晟，“你是学过竞赛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