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哥哥,不要命(19)
好在林知许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他慢吞吞地嚼着嘴里的东西。
“小述,你身体不好,不要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干净,容易生病。”
林知许看了他一眼,一副非常关心他的样子,倒真像个慈爱的母亲。
沈嘉述却觉得浑身冰冷,如坠冰窖。
他的动作一顿,嘴里的菜团都觉得索然无味,甚至有些发苦。
抿了抿唇,声音越来越低,又轻又软,慢慢说,尽力让自己吐字清楚。
“不会,这是陈妈妈亲手做的,菜都是自己种的,干净的。”
他很少会反驳林知许。
林知许深深地看着他,声音微沉,“小述,泽希不懂事,你应该要懂事的。”
沈嘉述明明很难过,还有些生气,却不合时宜地想笑。
寄人篱下,他该懂事的,该任人摆布的,不可以反抗,也不能反抗。
“对不起,阿姨,我知道了。”沉默良久,他轻声道,声音干涩,眼睛红红的。
抽一张纸,吐出嘴里没嚼完,没咽下去的东西,扭头对保姆说,“把那些东西都拿去丢了吧,麻烦你了。”
“好孩子。”林知许这才冲他露出一个挑不出毛病的,完美无瑕的假笑。
贴心地拿走他手上的半个菜团,帮他擦了擦手,好一幕母子情深的场景。
她说,“晚饭时间还没到,如果饿了,让王妈先给你做点吃的。”
沈嘉述乖巧点头。
她转身上楼。
沈嘉述听见她对周管家说,“以后再随便让什么人进来,你也就不用来了。”
周管家连忙道歉。
她故意让沈嘉述听见的。
久居高位惯了,除了沈泽希,她不能容忍任何人冒犯她的权威。
她走后,沈嘉述头埋得很低,盯着自己泛红的指尖,默默垂泪。
他甚至不敢哭出声。
沈泽希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径直上楼,冲进沈嘉述的房间。
这个点了,房间里没开灯,也没人,不太正常。
电话一直没人接,他不放心,手头的事还没处理完就赶了回来。
平时最爱待的花房也没人,他又直奔工房。
沈嘉述喜欢雕刻,从小就喜欢。
小时候穷,只能捡劣质木头练手,后来到沈家,也学过雕玉。
玉雕费时费力,但价值高,缺钱的时候,是最优的选择。
他的手艺不错,经常刻一些小物件拿去卖,赚点钱贴补孤儿院。
不开心的时候也会通过做木雕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忙起来就没时间伤心了。
沈泽希专门布置了一个房间给他做工房,堆放他的那些材料和工具。
也算是属于他的一点私人空间。
就连林知许也不会随便进去。
当然,沈泽希除外,他一向和沈嘉述不分彼此,亲密无间。
推开门,里面的灯光昏黄,有些暗。
沈嘉述背对着,打着一盏台灯,手上一直在动作。
沈泽希怕吓到他,先敲了敲门才走进去。
“哥哥,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休息?”
沈嘉述像是没发现他,头也没抬,一直盯着手里的木雕。
已经初具雏形,看得出来,是一只垂着尾巴,耷拉着耳朵的伤心小狗。
和他一样。
“哥哥。”
“是不是有人让你不高兴了?”
沈嘉述眼眶热热的,鼻子酸酸的,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可一听见沈泽希的声音就忍不住。
更不敢看他的眼睛。
受了委屈的人,是听不得别人的关心和安慰的,只会让情绪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他握住小木狗,耳边传来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知道有人来了,也知道来人是沈泽希。
心神一乱,东西就拿不稳了,手一抖,尖锐的刻刀在指尖划出一道口子,血流不止。
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哥哥!”
沈泽希跪在他身前,急忙拿出医药箱,熟练地帮他处理伤口。
沈嘉述用的工具都很危险,为了以防万一,房间里一直备着医药箱。
他自己没用过,连放在哪儿都不知道,每次都是沈泽希帮他处理伤口时用的。
如果不是他实在喜欢,沈泽希说什么也不会让他碰这些东西的。
他舍不得沈嘉述难过。
可他那么宝贝的人,碰都舍不得碰一下的,却被别人弄得这么委屈和不开心。
除了林知许,他想不到别人。
他不会让林知许好过的。
处理伤口的时候,沈嘉述浑身都在抖,咬着唇,控制不住地小声啜泣。
沈泽希以为自己弄疼他了,托着他的手,将动作放得又轻又柔,为他包上止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