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百岁(2)
身后的玻璃门被人推开了,门上挂着的铃铛牌叮铃一声响,贺远川握着手机回头看。
从里面出来位身着工作服的员工,手扶着门把手,很客气地喊他:
“贺总,要不要进来坐着等?程医生一会就到。”
他摆摆手,对那头说句“不用”后挂断电话。
刚放下手机,就远远地看见一辆黑色商务从马路边开了过来。
车开到宠物医院门口的停车位上熄了火,熄火后却迟迟不见驾驶位上的人下来。
贺远川拎着猫包寸步不移,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车最终还是开了门,下来个约莫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
看着有点瘦,穿了身白色的印了一排猫爪印的厚卫衣,下面是条水洗蓝色牛仔裤,一双桃花眼生得很是好看。
年轻男子啪地关上车门,手插兜慢悠悠走到门口,像是刚刚才看见这个木桩子似的钉在那儿的人,眉头一抬:“哟,贺总。”
“程医生。”贺远川看着年轻男人,轻笑了声,意有所指:“今天没在车上睡一会了?”
同样的借口用三天,再好用也不好使了。
程澈没看他,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声,伸手推门进去,铃铛在玻璃门上撞出清脆的声响。
贺远川跟在后面,大摇大摆地一起进了门。
店的规模并不算大,两侧都有铁笼子,里面住着各种大小花色的猫猫狗狗。
一眼看去大概五六位员工,大厅侧边的沙发上坐着几个牵着狗聊天的人。
程澈边走边看了眼地上趴着的边牧,“豆丁能走了吧?”
“都能跑了!”牵着狗的男人声音不小,挺开心:
“那天凌晨两点还打你电话,要不是你大半夜愿赶过来,豆丁别说走路了,活都难活!嘿嘿,今天来顺便送面旗子。”
柜台后面噌一声站出个寸头男孩,一指身后的墙,“挂上了程医生。”
贺远川跟着看过去,满面锦旗中,最新的那面流苏锦旗上用黄色烫金大字写着: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主人翻译:“感谢飞屋之家救我狗命,破折破折,豆丁。”
程澈笑了几声,笑完对着前台的寸头男孩说:“许信,给豆丁拿袋磨牙棒。”
两人一前一后到客厅内侧的沙发那坐着,中间隔了几人的距离。程澈随手从展架上拿了本医学杂志翻阅,明显是不想跟他说话。
“怎么没见送我一袋”贺远川冷不丁说了句。
许信是店里的实习生,刚刚大学毕业,平时机灵的很。
这会很有眼力见地倒了两杯热茶来,一人递了一杯,听见这话便说:“贺总,我去给您拿。”
“三十一包。”程澈头没抬,把书页翻得咔咔响,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微信还是支付宝?那儿有码。”
贺远川看了看墙上贴的码,又看了看沙发上坐着的人,说:“我扫不好,不如加好友转给你?”
“不用,送你。”程澈抬下巴朝旁边偏偏,说:“许信去给他拿。”
许新应了声,噔噔噔跑上楼。
贺远川握着茶杯喝了口茶,墨镜上被哈满了热气,看不清。
但仍是没舍得取,不紧不慢地开口:“我也不是想找你茬,不过猫尾巴毛确实是没修好。”
程澈这才抬头,盯着他看了好一会。
贺远川坐得懒散,任他看,猫包就放在他的脚边,里面卧着只黑白花猫,看着有些年纪了,乖得很,正在睡觉。
“是吗。”程澈盯着他说:“我怎么记得昨天我剪了足足有一公分呢?”
“不大好看。”贺远川没看旁边的人,想看也看不清,又喝了一口茶,面不改色地继续胡搅蛮缠:“我认为还是得再修修。”
程澈又看他一眼,坐上转椅后脚一勾,从柜子里掏了把剪刀出来。
“猫。”他说。
贺远川俯身从猫包里把睡着的猫给掏了出来。
睡眼惺忪的老猫刚一睁眼,就见一男人拿着把剪刀对着自己的腚,吓得嗷嗷叫。
程澈手揉上猫的脑袋,顺着下巴挠挠,待猫安静后才开始剪。
他动了两下剪刀,停住手:“剪不了,到底了。”
贺远川这才转头过来,等了三秒,墨镜上雾气缓缓散去,才看清眼前的人和猫。
“尾巴尖那儿。”贺远川随意一瞥,手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指:“有撮毛过长。”
这句就是显而易见的挑刺加找茬了。
程澈闻言把剪刀往柜台上一撂,笑道:
“贺总,您三天两头往我这跑,就算猫是有点皮肤病,这尾巴少说也剪了得有三次了,一甩像根鞭子一样,猫估计自己也不乐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