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他只想下线[全息](234)
啊,还有一张,是格拉蕾丝给自己画的画像。
她简简单单画了一张小圆脸,两只大眼睛,弯弯翘起的小辫,她可喜欢的红格子裙和尺码过大的羊皮鞋。
没有背景,也没有上色,下面只写了两个单词“我是”。
魔术师心神恍惚,沉默地翻转过来,是一张红心女王牌,那这张牌不言而喻。
我是女王。
我是自己的主宰,我是一个追逐罪犯的冒险家,行走在黎明前的黑暗,徘徊于黑白之间,要画下人性丑恶,也要画下自然壮美。我将用一双记录一切的眼睛,临摹世界上所有充满色彩的景。
“我已经想不起来当时什么场景了,”格拉蕾丝仰躺在床上,凝视着天花板,唇边噙着甜甜的笑意,“冬节当天人太多,所以可能有些地方画不对,先生你担待一些。”
新增客户端沉默片刻,将所有卡牌合拢,注视那些空白的背面染上色彩。
“很棒,”他说道,“你是个很棒的冒险家,也是个很棒的画师。”
“当然啦……诶!!!”格拉蕾丝从床上蹦起来,一把抽过新增客户端手里的扑克牌,“等等!颜料还没干啊啊啊啊!”
于是魔术师差点被愤怒的女孩一顿暴打。
……
魔术师顶着猪头脸出了家门,用高高的魔术礼帽遮住自己的目光,不止一次庆幸格拉蕾丝没有注意到他换了衣服,也没有追问这件事,不然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心下一片轻松,格拉蕾丝的精神看上去好太多,漂亮的大眼睛比前两天都有了光,除了依旧瘦的过分,其他似乎都在好转。
他好歹是个男性,不好处理格拉蕾丝身体上的囊泡,也不敢请本地护工来护理,只好每次都胆战心惊地蹲在浴室门口,希望小女孩不会因为手足无力而滑倒。
一切都在变好,因为格拉蕾丝说,她身上的囊泡没有新的增加了。
新增客户端快乐地哼着歌,难得地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盘算着从哪里把云端接进来——是的,他的队友到居里亚斯了。
万事大吉,对不对?
然而他没有注意到,在他离开房间后格拉蕾丝的神情。
她几乎是趴伏在被褥上,本来就没有几公斤肉的身体仿佛又轻了不少。一条弯曲的脊柱从她的脊背上浮现,仿佛扭曲的长虫,在一点点吸收自身营养。
冷汗从额头滴落,流进格拉蕾丝弯曲的臂肘中,被冷静地拂开。
她的确说,那些囊泡不再增加,然而它们开始炸裂,迸出恶臭难闻的黄色脓水,每次都会粘在贴身的衣物上,被格拉蕾丝冷漠地扔进洗衣篮里。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甚至连视线都有些模糊;呼吸急促,胸膛起伏,作画时不得不凑得很近很近,才能勉强看清楚笔下的内容。
现在魔术师出门了,格拉蕾丝终于不用再痛苦地压抑自己。
她神情空白,仰躺在床铺上,手边是魔术师出门前专门给她倒的糖水,已经冷了,她一点也咽不下去。
仿佛全身都在衰竭,她的皮肤在老化,头发干枯,体内器官仿佛被抽空了生命力,只留下一具表面上还算完好的躯壳。
到现在,她已经不觉得自己会活下来了。
可是,她要怎么离去,才能不让魔术师先生伤心呢?她没有力气,没办法一个人静静地走到斯尔德大陆的角落,然后孤独地死去。
就这样躺在床上停止呼吸吗?
格拉蕾丝静静地闭上眼睛,她枯黄的蓬松的短发散开,堆积在脸颊两侧,鼻腔里似乎又出现了湿润的痕迹,被冷静得擦掉。
大门打开,穿堂风呼啸着从缝隙里吹来,格拉蕾丝本就不太清明的神志一下变得格外迷茫,轻声道:“先生?你回来了?”
不,来的不是魔术师,魔术师换掉了他标志性的长袍,却以为她没注意;来人穿着棕黄色的夹克,腰带斜斜地挎在胯上,手上,身上,脸上都沾着沙土。
格拉蕾丝挣扎着睁大眼睛,然而她也只看清了对方破破烂烂的圆头鞋,便昏了过去。
……
魔术师在郊区迎来他久违的术士同伴,风尘仆仆,身上裹着一袭长长的黑斗篷,摘下兜帽时,仍然是熟悉的黑头发。黑眼睛。
新增客户端原地起跳,冲上去一把抱住术士:“总算等到你们来了!嗨,云端!嗨,夏!”
术士身边是长成少年模样的刺客夏,穿着黑色刺客装,微笑着不说话,站在一边的模样又乖又软,被术士摸脑袋时还特意歪了歪脖子。
云端露出脸,打了个喷嚏,不由得皱起眉头:“居里亚斯怎么这么冷?我从北边走过来都没这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