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他只想下线[全息](232)

作者:别称

最后回到屋子前,新增客户端咳了咳,整理有些狼狈的黑白格魔术师长袍。

他将头上的魔术师礼帽收回武器袋里,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挺起胸膛来走进屋子里。

格拉蕾丝半躺在窗边,一只手搭在被面上,扶着卡牌,一只手虚虚地握着笔,在卡牌表面留下意味不明的笔迹。随着她的动作,一副简笔画跃然纸上。

只是卡牌太小了,看不清楚多少细节,只能说传神,尤其那是以小女孩的视角出发,看遍王都马戏的俯视图。

新增客户端敲了敲门,在格拉蕾丝回过头来的时候,将手上的食物放在床头。

“中午好,小女士,”魔术师做了一个只有流浪魔术师才会做的夸张的鞠躬礼仪,果然格拉蕾丝虚弱地微笑起来,“今天的太阳或许是这些天最好的。”

“不,我相信明天的太阳更好。”格拉蕾丝眯起大眼睛,抿着嘴唇笑起来。

她已经虚弱到不能下床了,浑身乏力,那些可怕的囊泡从她的手臂开始泛滥,逐渐布满了大半的身体,带来无与伦比的瘙痒和疼痛。

医生的药并没有多大作用,顶多减轻了痛苦,但是每当午夜钟声响起时,新增客户端准时醒来,都会听见隔壁女孩压抑的抽泣声,尽管她在白天时永远都是微笑着的。

刚开始几天,她自己也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她不愿意接受自己一点点,无能为力地看着自己虚弱下去,尚有一点精神的女孩就会从床上滚来下,大汗淋漓地扶着栏杆,要走出这个狭窄的房间。

但是她做不到,她的腿脚没有一点力气,每一次踩下去时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哀嚎着疼痛,接着血液就会承受不住般,从鼻腔里涌出,落在地上,手背上。

她也不能接受那个残废一般的自己。

新增客户端从隔壁房间冲过来,看见格拉蕾丝跪倒在地上,她面前淌着大滩血迹,几乎能从粘稠的液体表面反光中看见自己的脸。

或者听见那些从她喉咙里发出来的,不敢接受现实的哭喊:“我不是!我不会……不会死的!”

“——妈妈!”她凄厉地尖叫一声,将蹭满鲜血的脸埋在手心,难以自持地哭泣,模糊的,破碎的话语溢出,“我明明已经有了前进的路啊——”

但是突如其来,奇怪的疾病要将她所有对未来的美梦打碎,那是梦境,是她幻想中的世界,是那些浅金树叶的森林,纯白的岛,和永不熄灭的落日。

……还有她爱的,和爱她的人们。

听见新增客户端走来的脚步,女孩怔怔抬起头,望向魔术师。

她流着泪,摈弃所有有关死亡的想象,充满希冀地问道:“先生!医生会救我的吧!!!”

“……会的。”新增客户端别过脸去,心底是空荡荡的茫然,作为数据体构成的玩家,不受病毒困扰,在此时和这个世界仿佛格格不入。

他仿佛说给自己听:“医生召集了很多同行,他们会拿出有用的方子的。”

直到某天,魔术师发现医生的诊所人去楼空,邻居们告诉他,这位热心的医生先生,因为一些奇怪的疾病,已经去另一个地方啦。

他去了斯尔德的神国,带着他心爱的妻子。

魔术师如坠冰窟,恍恍惚惚。

格拉蕾丝也接受不了医生死亡的事实,她看着新增客户端,哀求般轻声道:“先生……你是在开玩笑吗?”

不,没有。谁会开这样的玩笑呢。

魔术师扯出一个虚假的微笑,勉强说道:“你要看鸽子表演吗?还是让可爱的兔子们出来溜达溜达?或者来观赏一场徒手放火圈?这可是魔术师的拿手好戏。”

她一个都没有选,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躺在床上,魔术师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女孩也握住他的手,将脑袋深深,深深地垂下去。

许久,她的肩膀耸动,发出轻微的抽泣。

她终于接受了可怕的现实。

新增客户端把食物分成几份,递给格拉蕾丝,让她小口咀嚼,一边说起下午的事项:“你先把药喝了,然后好好地睡一觉。”

格拉蕾丝闷闷不乐地嗯一声,嚼两口,格外勉强地动动喉咙,把食物咽下。她敏锐地察觉到魔术师话里的话,问道:“下午你又要出去吗?”

“唉,没办法,我需要参加医生的葬礼,”新增客户端把黄油多的那一面切给格拉蕾丝,对方一怔,默默低下头去。

“唔,”她迟钝片刻,神色很平静,“如果可以的话,你能替我提前找一块地方吗?”

“什么?”

“我想要一块小小的空地,放我的骨灰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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