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折叠(792)
作者:北野行舟
黑澤陣覺得高木還是太老實瞭,老實到他從來不想跟高木開玩笑,就怕老實人真信瞭。
他走樓梯,沒走電梯到瞭醫院的高層,順著一層層的階梯往上,每次走到半截的時候,就透過樓梯間的窗戶往外看,這裡能更清晰地看到已經變成廢墟的東京塔。
據說幾天前他傢小孩在上面耍雜技,可惜他沒看到,隻聽瞭現場記者赤井秀一的轉播,後面他也在裡面找瞭半天的人,那個濕淋淋的雨天似乎還黏著在他的記憶裡,覆在中午陽光明媚的圖景上,疊加的畫面好像蒙著一層被水珠打濕的玻璃,讓眼前的景象變得模糊。
關於那座塔——黑澤陣跟這個國傢、這座城市的人不同,他對這座鐵塔沒有任何感情,他甚至能開直升機掃……不,沒什麼。反正東京塔對他來說跟埃菲爾鐵塔、自由女神像等等沒什麼區別,要炸就炸,他沒有任何覺得可惜的地方,隻不過認識的人裡有些對東京塔很懷念,所以他也不會在他們面前說什麼。
大概是站得太久瞭,兩隻小貓拿爪子撓瞭撓他的頭發。
小黃貓:“喵?“
小黑貓:”喵……”
黑澤陣收回目光,不再看那座塔,也不知道是誰曾經機槍掃射東京塔,反正不是他。
他繼續往上走,一路到瞭諸伏景光的病房門口。
敲門沒反應。
正好風見裕也回來,看到黑澤陣,當場就倒吸瞭一口涼氣,問你怎麼來瞭。經歷瞭一大堆的事後風見裕也是真不怕他瞭,畢竟關系好的同事和上司都是這人撈回來的,而且之前負責聯絡的人也是風見裕也,也算是有些“過命”的交情瞭。
過命的交情,指三天內大傢都差點死一次:D。
黑澤陣擡眼看他:“來探病。”
風見裕也:“……”
他盯著黑澤陣看,滿臉寫著“我不信,除非你叫降谷來”。
風見裕也算瞭解這個人瞭,當然他不是覺得黑澤陣會做什麼犯法的事,他是在懷疑這個外表是少年的銀發大哥隻是來道別的,見完這一面就會徹底消失。
降谷先生曾經自言自語或者隨口提過這事好幾次瞭,雖然說的不是“等組織消失瞭琴酒會走”,而是“風見,你說我養的貓跑瞭怎麼辦”,可誰不知道降谷先生你養的是狗啊!你說的根本就是被我們每天監視的——哦現在沒在監視瞭——那個人吧!是人啊!
現在全公安都知道你管某個人叫貓瞭,雖然他們未必知道琴酒是誰也不一定知道降谷零就是收網行動的那個指揮,但降谷先生,你的名聲已經完蛋瞭啊!
風見裕也:一個關系很好的同事,一個權力很大的上司,兩個人還是幼馴染,但一樣的難搞。落淚。
黑澤陣哪知道就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風見裕也的腦回路已經轉到瞭多遠的地方,他把貓拎到自己肩膀上,露出下面的便當盒來,說:“我隻是答應瞭給他做午飯,隨便做瞭點病人能吃的。”
風見裕也:“……哦。”
他緩慢挪動腳步,假裝自己剛才沒擋住黑澤陣離開的路,也沒有緊張地準備給降谷先生發消息,說景光現在應該在睡,上午的時候他跟降谷先生打電話吵架瞭,心情不是很好。
黑澤陣點點頭,繼續說:“我打算去英國。”
風見裕也剛好起來的表情瞬間就垮瞭,他哭喪著臉,說:“黑澤先生,你還有後半句,對吧,快告訴我還有後半句。”
黑澤陣覺得有趣,就笑起來,說要是沒有呢?
風見裕也:……
所以降谷先生,你說的脾氣很好的貓跟這個性格惡劣的男人到底有什麼相似之處嗎?降谷先生!你到底是被什麼蒙蔽瞭雙眼,醒醒,快醒醒啊!
黑澤陣看小警察風雲變幻的表情,到底是在諸伏景光的病房門口,也就不逗他瞭,說:“放心,我不會去。既然他在睡覺,你把這個給他,我先——”
他準備把便當盒給風見裕也,但就在這個時候,隔著病房門傳來瞭諸伏景光拉長的、有點不開心的聲音:“黑澤——真的要走嗎?”
醒瞭啊。
看來還是剛才敲門的時候把人吵醒瞭。
黑澤陣嘆氣,又看到風見裕也一臉“隻有我看到的琴酒不一樣嗎”的表情,笑瞭笑,就推開門。
黑色頭發的年輕警察倚在病床上伸著懶腰,又揉瞭揉眼睛,霧藍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過來,就好像暴雨過後的清晨,一片淡淡薄霧裡的天空。
諸伏景光語氣輕快地說:“我還以為你出來散步很快就會回去呢,明明自己也說過外面不安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