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折叠(638)
作者:北野行舟
他們正在港口附近的山地拍攝,經過一整晚的折騰,終於拍到瞭暴雨場景的最後一幕。
地震打斷瞭他們的拍攝進程,導演抓瞭抓原本就沒有多少的頭發,指揮劇組暫停工作,暫時轉移到空曠的地方避難,等地震結束後再繼續拍攝。他尚未意識到發生瞭什麼,但那個少年主演、名為工藤新一的偵探卻沖出雨幕,一把抓住瞭他的衣服,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在喊:
“別管那些瞭!東京塔倒瞭,信號馬上就會斷,這種程度——這種震級的地震,如果震源在海裡很有可能會引發海嘯!到時候沒人能來救我們!”
暴蓋不瞭他的聲音。
工藤新一站在劇組的遮雨棚下,用手指將濕漉漉的頭發攏上去,就保持著這個動作,聲音平穩地道:“撤退。”
無論是湛藍色的眼睛,還是他臉上的表情,都冷靜到瞭極點。
不像個還沒成年的年輕人。
導演從工藤新一的臉上感受到瞭事情的嚴峻性,畢竟導演是國外來的,對東京附近地震的情況,當然還是生活在東京的人比較瞭解。
他遲疑片刻,讓劇組的人準備離開,但還有相當一部分搭建好難以短時間內拆除和回收的道具……導演在心裡計算著需要的時間,卻被少年偵探抓住瞭手臂。
工藤新一一字一頓地說:“現在,立刻撤退。”
視頻通訊已經變成瞭連不上的狀態,地面已經停止瞭晃動,但以震動持續的時長來看,海嘯大概率會在一小時內抵達岸邊。
電影的拍攝——電影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就算他直接把貝爾摩德的電影搞沒瞭也沒關系,畢竟從昨晚開始,被摧毀的組織就已經成為瞭歷史,這部電影還能不能上映都很難說。
名偵探盯著導演看瞭一會兒,忽然說:“導演先生,其實你知道‘那個組織’吧。是克麗絲·溫亞德說過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劇組離開這裡的?”
他在遮雨棚的光線裡看到導演的表情,對方動瞭動嘴唇,但沒能發出聲音。
又或者天地間太過嘈雜,根本聽不清楚。
工藤新一對一直在附近忙來忙去的兩個場務說:“安藤先生,冬月先生。”
兩個人停下瞭動作,走到瞭他們面前。
導演看那兩個毫不起眼的人拿出屬於公安的證件,而那個神情冷靜的少年放下手,濕漉漉的頭發卻沒有再垂落下來,他不容置疑地說:
“貝爾摩德肯定沒想過會發生地震的情況,隻是不想讓我離開劇組,好瞭,導演先生,我們該走瞭。接下來聽我的——啊,我在為公安做事。”
……
上午6:35。
東京塔大樓倒塌的廢墟裡,諸伏景光艱難地撐起身體,從胸腔和腿部傳來的痛感讓他稍微清醒,隨後劇烈的頭疼隨著身體的移動襲來。
他被人從背後打瞭一槍,不確定具體打中的位置,但應該沒有傷到肺,這暫時還不算太礙事;麻煩的是被壓住的腿和正在流血的頭,諸伏景光抹掉臉上的血,試著挪動身體,卻沒能做到。
他壓抑住想要從喉嚨裡溢出來的聲音,咬著牙忍著痛苦看向周圍的環境。
東京塔的鋼架結構砸落、大樓發生爆炸的時候,諸伏景光很幸運地活瞭下來。
現在他被困在曾是大樓的廢墟下層,有雨水敲擊鋼架的聲音從很遠很遠的位置傳來,不遠處有彙聚而成的溪流從更下方流過的響動。手機早就不在身邊,通訊頻道裡聽不到任何聲音,地面剛剛在晃動,過瞭幾十秒又停止,諸伏景光聽到這座廢墟二次崩塌的聲音,知道他得盡快離開這裡。
首先,他得把自己的腿從鋼筋和倒塌的樓板下面拯救出來。
“啪嗒。”
是腳步聲,和正在接近的人,以及撞到什麼東西的聲音。
諸伏景光很快就看清瞭來的人是誰。他昏過去隻有短短幾分鐘,在這片狹小的空間裡,能找到他的,也隻有——向他開瞭一槍的同事。
同事的一條胳膊斷瞭,簡單地做瞭包紮,穿過已經辨認不出來是什麼的廢墟,出現在他面前。
斷裂的鋼筋攔住瞭對方的去路,但槍支已然上膛。
諸伏景光低頭咳瞭幾聲,吐出喉嚨裡的血和灰塵,才低聲說:“緒方,我記得你父母都是警察,父親殉職,母親因傷退休,跟組織不應該有任何關系。”
如果不是身份足夠清白的人,是不可能被Zero安排到他身邊的。
正是因為對叫做緒方的同事的背景一清二楚,諸伏景光才會想問,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