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折叠(522)
作者:北野行舟
黑澤陣沒說話,開車的伏特加回答瞭問題:“米花動物園。”
桐野警官:好的,接下來是兒童旅遊時間,我早該知道的,黑澤先生每天出門去不同的地方逛街釣魚,除瞭引出暗地裡殺他的一堆——可能是一噸人外就沒有別的事可以幹,真希望他能在傢睡覺。
如果黑澤陣能聽到桐野警官的心理活動,大概會回答小警察說我傢有個和我在一起就睡不著的傢夥,我們輪流睡覺,現在是他的休息時間。
桐野警官安心地跟到米花動物園裡,然後看到銀發少年從養鳥的空心樹後穿過,找到向下的隱蔽臺階,順著就到瞭地下的空間裡。
等等,說好的普通逛動物園呢?
伏特加走在黑澤陣後面,開著手電筒,畢竟這裡沒有開燈。他覺得這地下很冷,但黑澤陣沒什麼反應。
“大哥,這裡是哪?”
“一個組織的地下基地,我來過,有件事有點在意,打算回來看看。”
黑澤陣轉瞭幾次,找到瞭ANI結社的棋牌室——不好意思,是他們的據點。桌子上還整整齊齊地放著撲克牌,警方雖然搜查過瞭,卻沒把這些東西帶走,可能是因為每個據點裡都有吧。
黑澤陣隨意地往四周看瞭看,這裡已經沒什麼特別的東西,隻有桌子下面還有幾根鴿子羽毛。
他徑直往一扇大門的方向去,推開門,就是他當初跟蜘蛛走過的長廊,描繪著《沃爾松格薩迦》的數十幅油畫被掛在兩側的墻壁上,一眼望去看不到盡頭。斬殺惡龍的英雄、陰森詭譎的森林、堆積如山的白骨、贊頌史詩的歌者,被敲成碎片的利劍散落於山坡,零散錯落的畫面以毫無規律的順序出現,擺放這些油畫的人似乎沒打算講好一個故事。
如果是偵探們前來,這會兒或許就得給它們排個順序,看看能不能觸發什麼機關或者隱藏的密碼瞭,可黑澤陣沒那個興趣,他隻是在某幾幅油畫前停下,深深皺起瞭眉。
“這幾幅畫有什麼問題嗎?”桐野警官看他有段時間沒說話瞭,就小聲問。
“畫沒問題。”黑澤陣回答。
“那為什麼要看它們?”
桐野警官看著那幾幅油畫,覺得跟其他的沒什麼區別,顏色灰黑暗沉,隻有紅色鮮豔如血,看起來就不像是什麼正經的東西。
黑澤陣依舊盯著那幾幅油畫看,心想沒有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在五月份,他和蜘蛛經過的時候,這裡還空無一物,隻有彈痕留在拿走油畫的空隙上。
他本來是覺得自己在哪裡見過類似的東西,決定回來看看,從記憶裡翻翻找找,看看能不能得到線索,但現在,有人把它們掛回來瞭
“因為,”黑澤陣的語氣毫無起伏,“這幾幅畫我見過,不在這裡,在那位先生的收藏裡。”
這幾幅畫描繪的故事與潘多拉或者彗星無關,是整個油畫系列最後的故事:不死的英雄最終將自己的心髒剜出,沉眠於墓地,那顆屬於人或者龍的心髒衰敗為瞭塵土,西格魯德(Sigurd)自以為能夠安息,可當人們來尋找他的時候,卻看到法夫娜(Fafnir)的身影重新展翼於天際。
一個對現在來說已經老套過時的、一個於神話而言怪異扭曲的故事。
他在烏丸蓮耶的收藏室裡見過這幾幅畫,準確來說,他曾經面對這幾幅畫被關瞭三天的禁閉,因為他故意搞砸瞭一個對那位先生來說也很重要的任務。那時候他十五歲,在任務地點看到瞭A.U.R.O的同伴。
“桐野,讓你們的人查查之後還有沒有人來過。”
黑澤陣說著,走上前去看那幾幅油畫,在桐野警官打電話的時候,微微擡手,把其中一幅油畫摘瞭下來。
桐野警官剛要撥出電話,慌忙阻止他:“別亂動……萬一有陷阱怎麼……”
沒有陷阱,倒是有別的東西。一道血畫的豎線,線條很寬,在昏暗的空間裡尤為刺眼。
雖然已經過去多時,但在場的三人還是能清楚地判斷出,那些暗紅色甚至已經發黑的顏料就是血。放在這種地方,搞不好還是人類的血。
手電筒的光照到墻壁上,被映成雪白的墻,黑紅的血,極為醒目。
黑澤陣默不作聲地拿下瞭右側的油畫。三道搭在一起的線,兩豎一斜,也是血畫的,被掩蓋在油畫後面,等高。這幅油畫背後沾瞭血跡,大概是最後掛的,掛上去的時候血還沒幹。
空曠的黑暗長廊裡隻有他們三個人,甚至能聽到有人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