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折叠(385)

作者:北野行舟


黑澤陣想瞭一會兒從詞典裡找出一個相對合適的詞彙,並且不是很想就這個問題繼續討論下去。

維蘭德說調動一個組織的力量不像下棋,像指揮一個尚且不熟悉的樂隊,每個人都可能犯錯,拿到的樂譜也可能跟其他人不同。而指揮者的工作就在於此:看到錯誤,理解錯誤,利用錯誤,然後,成為對手無法挽回的錯誤。

少年時期的他總是拿著本厚重的書站在維蘭德身後,那個人總會遊刃有餘地安排一切,不厭其煩地給他講一些或許用不到的東西;他也總是在聽,即使完全不感興趣也會按照約定記在心裡。

啊……已經過去那麼久瞭啊。

記憶的畫面依舊清晰,仿佛那些事就發生在眼前,黑澤陣知道自己現在的記憶力給整個場面的調律工作提供瞭不少方便,以至於到這種時候還有功夫閑聊。

在漫長的停頓後,他才說:“就算跟Cedrus出任務,也是他負責想計劃。”

電話那邊的人一直在等他說話,聽到他開口才用溫厚的聲音問:“Hyacinth(風信子)呢?”

黑澤陣的嘴角壓瞭下去:“……跟他出門我就得動腦子瞭,或者想個辦法讓他別亂跑,我自己去解決問題。”

那個隨時都有可能意外沖出去的笨蛋?執行任務的時候把敵方首領的女兒拐出去約會最後差點真當瞭上門女婿的蠢貨?每次都睡過頭非得踹到床下才能醒,讓人每天都想問為什麼還沒被開除,整個機構的雞飛狗跳要算這人一半,也是臨死前對他說“我也不想見到你,特別是在這種時候”的……同伴。

電話那邊的人大概也想到瞭那樣鮮活的場面,很輕地笑瞭聲,才感慨道:

“那他肯定不喜歡你。”

“當然,我跟他的關系一直不怎麼樣。”

他們兩個的關系能好到哪裡去?黑澤陣從一開始就不喜歡那種吵鬧的人。

他總是喜歡安靜的風,蒼白的天空,封凍的冰海,以及在這樣純白的世界裡落到他手心的雪。

他本想再說點什麼,但最後什麼都沒說,電話那邊的人也沉默瞭。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偶爾有某個人的通訊過來,銀發少年靜靜地聽,時不時說點什麼,然後切斷。

他往後躺去,把半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扶手椅的靠背上,望著辦公室的天花板出神。上方是一整面的彩繪,天與海的色彩連接起落地窗外的海面,又墜落到下方的城市裡。

“酒井。”他說。

“我在。”

通訊那邊的人一如既往地回應瞭。

古橋町,那條老街的角落裡。Schroder酒吧的老板在沒人的店裡慢慢擦拭不需要擦的杯子,於安靜的黑夜裡如同聊傢常一樣跟老朋友聊天。

“我叫他的時候他隻會說‘喊我做什麼,要打架嗎’。”

“因為我不是他。你們年輕人相處比較有活力。”

老板笑著把杯子放下,準備繼續拿起下一個杯子的時候動作停頓瞭一會兒,回憶著什麼,搖瞭搖頭。

黑澤陣說是嗎,反正我也不喜歡他那種我行我素做事全憑感覺的人。

閑聊就到此為止。

一條新的消息傳來,黑澤陣掃瞭一眼,嗤笑。加爾納恰終於有瞭反應,看來「他」或者「他們」收到瞭有人失聯或者遇襲的消息,正在確認其他人的情況,開始急瞭。

黑澤陣讓人盯著的位置終於有瞭回饋的信號,加爾納恰選擇讓他的傢族成員緊急撤離,即使這意味著極大的風險和暴露的可能。

還不夠。

這隻是個警告的開始,黑澤陣想。現在的時間是晚上九點整,把通訊切到赤井秀一那邊,聽到剛剛槍聲剛剛落下,某個摸魚的狙擊手點瞭根煙,才問:

“結果呢?”

“打偏瞭,”赤井秀一的聲音很輕松,“他忽然要離開,我隻能提前動手。我給他叫瞭救護車,運氣好的話能留下一條命。”

“還活著就行。”黑澤陣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甚至不關心醫院的醫療水平怎麼樣。

“這是誰?”

“組織的人,某個代號成員裡的「其中一位」,當然,現在他已經不是瞭。”

“我們組織還有共用代號的人?”

赤井秀一想,我們烏丸集團還真是什麼人都有啊,跟FBI差不多。還有就是……琴酒知道的秘密也太多瞭,烏丸有不想讓波本知道的東西,把琴酒一起帶進地獄果然是情理之中。

在透露烏丸集團的情報這方面,黑澤陣向來不會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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