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折叠(308)

作者:北野行舟


多年後,他早就不再是當初的自己,他沒能畢業,也沒有畢業的打算,多次改行後踏入瞭新的領域。他發現其實這個世界上也有很多組織和個人在尋找長生不老的道路,灰狼就在這些組織之間來回跳槽,這也是他加入ANI結社渾水摸魚的原因。

他本以為一切會這樣下去,直到昨天,他在遊輪上見到瞭夜鶯。

夜鶯。

海拉的芬裡爾。

雪原上的不死神明——劃掉,夜鶯不愛聽這個。夜鶯說他是人,而且說這話的時候特別兇。

說實話,灰狼當時就是隨口一問,但他說出“Hel”這個單詞的時候銀發少年的動作忽然頓住,看他的眼神就像二十多年前那個小向導看他的眼神一樣。

呃,簡單形容一下,大概是“哪根蔥敢提你大爺的名字”的眼神。

當然這話是不能跟夜鶯說的,灰狼把吐槽咽回到肚子裡,看向那個一直坐在椅子上聽的少年,倏忽間眼裡的世界變成瞭當年漫天的風雪,又在密集如鼓點的雨聲裡回歸到今晚的暴風雨。

他不抱希望地問:“當年海拉鎮清點屍體的時候少瞭幾個人,你知道他們去哪裡瞭嗎?”

黑澤陣聽完故事,大致跟自己的回憶對上號,喝瞭口快要涼掉的咖啡,漫不經心地回答:“知道啊。”

灰狼的心中忽然燃起瞭希望,雖然是一種還不如沒有的希望,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在哪?”

黑澤陣輕描淡寫地說:“被我弟弟吃瞭。”

灰狼想到某種可能,但他覺得自己應該再問問:“……你弟弟指的是狼,對吧。”

黑澤陣的回答依舊非常平淡,他甚至穩穩地放下瞭咖啡杯,從抽屜裡摸出瞭兩塊糖:“不是。是熊。”

那群白狼隻是因為打不過他就一直跟著,出於種族的習慣沒有一群上來咬他,還把毛色相近的他當做很特別的同類。幼年時期的黑澤陣甚至覺得它們有點煩,但既然都死心塌地跟著瞭,他也就沒把那群狼趕走。

還有,他幫狼群搶地盤不是因為狼群需要,隻是有些不懂事的外來戶跑到他的領地裡晃悠,他看不慣而已。

白狼?他的小弟當然能在他的領地裡生存。

至於隔壁雪山的白熊,幼年的他當然是打不過的,但他養過一隻熊崽子,當弟弟養的,後來那頭很笨的熊有事沒事就來找他,特別是跟其他白熊搶地盤的時候。真打不過他就帶狼群去幫忙瞭。

黑澤陣想到這裡,又補充說:“那群白狼是自己要跟著我的,不是我的問題。”

灰狼:“……”

他就知道。

這裡本來應該吐槽兩句,但胃裡忽然湧上酸水,讓他說不出話來;灰狼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讓自己重新冷靜一下。

懸著的心終於死瞭,也好。也好。

黑澤陣看瞭他一眼,補充道:“他們獨自進山,我找到他們的時候人就已經死瞭,按照當地的傳統,死人的屍體送還自然,所以雪山裡的動物不怎麼襲擊人,但會吃死人。”

灰狼說哦。

黑澤陣又說:“但你的導師不在裡面。”

灰狼:“……”

死瞭的心又懸回去瞭。

他說夜鶯啊,你還有什麼話就一起說瞭吧,我都快五十的人瞭,這心髒受不住。

黑澤陣問:“你真要聽?”

灰狼鄭重地點頭。

黑澤陣就放心地說:“如果你的導師名叫艾德裡安·羅德裡格斯,那我在那之後還見過他。”

懸著的心又轉起來瞭!

灰狼覺得自己就像一隻湯姆貓,被夜鶯玩弄於股掌之間,但他確實很想知道:“什麼時候?在哪?”

黑澤陣回答:“大概十九年前,烏丸集團的研究所,從事某種非法研究,研究所被燒毀的時候沒逃出來,已經死瞭。”

就是宮野艾蓮娜那個女人燒的研究所,黑澤陣後來去看瞭裡面的人員名單,有位叫做艾德裡安·羅德裡格斯的民俗學教授,堪薩斯州人,自1983年10月開始為組織工作。

剛才灰狼說名字的時候,他就回憶瞭一下,畢竟小時候的他就見過幾次這兩個人,沒印象很正常。那時候他壓根不記人類,倒是能認出雪山裡的幾乎每一隻野獸,而且來找他的人類也不止那倆,老學者認識的人多著去瞭,每次都要他往雪原裡帶。

一次兩次的他都習慣瞭,反正就是唯一人類朋友的朋友們要到他傢裡來轉轉,他盡一下地主之誼而已。他傢——整片海拉雪原都是他傢,或者說他的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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