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折叠(1490)
作者:北野行舟
“降谷君。”諸伏高明說。
“抱歉,我應該更關註他一點,我沒想到Hiro已經到瞭這個地步……”
不,我是知道的。
降谷零想,他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諸伏景光的狀態,他不知道的是一旦他戳破事實,會發生什麼事。他不想在失去黑澤之後,再失去Hiro……即使那不過是回到瞭兩年前。
松田,萩原,班長,我該怎麼辦?
諸伏高明成熟穩重的聲音傳來:“這並非你的過錯,降谷君,我會去找他,跟你們一起尋找辦法。現在還沒到事情最壞的時候。”
降谷零說,好。
諸伏高明離開的時候,往長野的方向看去,看瞭很久,最終搖瞭搖頭。
地球的另一面,飛往格陵蘭的飛機剛剛落地,走下飛機的赤井秀一望向遠方的雪原,二就在他視線的盡頭、天與雪的交界線上,仿佛能看到某個人的影子。
他背著包,往雪原的深處走去。
……
挪威。
冰海邊緣的一座城堡。
夾雜著月光的風從冰海上吹來,將寒帶樹葉吹得晃來晃去,卻沒能發出任何聲響。漂泊的雪花從很遠的地方飄來,落到瞭站在冰層上的銀發男人手心裡。
他看著雪花在他手心裡停留很久,依舊沒有要融化的意思,就擡起手,讓那片雪順著風與寒春的月光一起前往更遠的遠方。
冰層下是一片渾濁的黑,沒有影子,也沒有溫度,更沒有濕淋淋的暴雨。
他在冰面上走瞭很久,等到日出的時候,才想起要回到城堡。
挪威春天的夜晚很短。
他記得自己沒走多長時間,但也記不清瞭,畢竟人的記憶總不會像是機器那樣清晰;他看著冰面上自己的倒影,銀發和墨綠色的眼睛,還有深色的衣服,以及從天空中倒映下來的一片雲。
他往回走。
他路過一片墓地,在這裡駐足。所有的墓碑上都沒有名字,隻是在一座很舊的墓碑前,多瞭一座新的墓碑,墓碑前擺著一束花。
一束純白的花。
他在那裡看瞭很久。
現在是四月下旬,極光越來越少瞭,他回到挪威、將她的屍體埋葬後一直沒能看到過約定的極光。
但沒關系,還有明年,或者再一年,時間還有很長。對埋在這裡、已經死去的人來說,這並不是什麼不能等待的事。
他走向緊緊挨著的另一座墓碑,站在那座墓碑前沉默許久,彎下腰,將一把舊鑰匙放在瞭墓碑前。
風將他的長發吹起。
該回去瞭。
第297章 北歐。
他想起維蘭德很久以前對他說過的話:“等你無處可去的時候,就回我這裡吧。”
呵。
事到如今維蘭德說這話的時候到底是什麼情形他都記不清瞭,唯獨記得這個人在夢裡出現的時候,背後落滿初雪的老樹正在晃著枝丫。
金發的男人坐在雪後的松樹下,單手拿著本書,詫異地往他的方向看來。
“你來做什麼?”
他沒說話。
金發的男人坐在那天的黃昏裡,他站在這天的黑夜裡,黑與白的界限無比分明,他也沒有往那邊走出一步的想法。
有點冷瞭。不是說天氣,是在說維蘭德。
他站在原地,跟夢裡的維蘭德對視,還在想二十年沒見,維蘭德依舊是當初的模樣。是啊,死人當然不會再變,記憶隻會將他描繪得越來越好。
幸好他已經記不太清瞭。
於是那個金發的男人站起來,走到他面前,站在那條交界線上,問他:“你是誰?”
他反問:“你說呢。”
明明是問句,硬生生被他說成瞭陳述的語氣,說到這裡的時候不免帶瞭一些嘲諷。
沒等維蘭德繼續說話,他就說:“你讓赤井務武去接我,讓我成為下一個你,又讓Leon殺死持有你記憶的人。是你要殺我,維蘭德。”
金發的男人看著他,看瞭很久,嘆氣,又問瞭一遍:“你是誰?”
這語氣跟剛才有所不同。
他懶得回應,轉身就走,身後的人也沒說話。走瞭兩步,他回頭去看,那個金發的男人已經不見瞭,隻有一本書落到地上。
書頁攤開,這篇是《荒唐人的夢》。
他醒瞭。
風雪從外面吹過,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天格外的冷。
他睡在城堡的書房裡,醒來的時候看到太陽正在落山。用不瞭多久它就會重新升起,在極圈以內探討晝夜的劃分並無太大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