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折叠(1392)

作者:北野行舟


相比起被又一次打斷睡眠的他,他的對手對這場戰鬥更加看重、更加執著,死死地咬著他不放,明明已經獲得瞭再一次的生命,這個疑似跟他有仇的男人卻不惜冒著這種程度的危險來跟他戰鬥——不管這場戰鬥的結果怎麼樣,這個人都會死,他違背瞭那位先生的命令,也不可能再有下一次的複活。工具就是工具,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對那位先生來說,一次的背叛就是永遠,除非有其它利用價值,那個人根本不會給出第二次機會。

“試什麼?”

打到最後,黑澤陣將對方踩在地上,手指帶著黏糊糊的血撕破血肉,攥住骨骼,將連綴在一起的一段骨節抽離,就算身體組織能夠恢複、打斷的骨頭能在短時間內接上,直接抽掉卻不是那麼容易恢複的。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居高臨下,語氣傲慢地說:“結果不是顯而易見嗎?我一開始就比你強。”

他當然有傲慢的資本。

在拼死搏鬥這件事上,他從未輸過——無論是在雪原、城堡還是屬於人類的社會裡。僅僅是為瞭某件事來向他找答案,連自己的生命都完全不看重的人,當然沒有半分贏他的可能。

地上的男人還沒死。

即使心髒被碾平、喉嚨被撕碎,滿身血色像是無數刀鋒間滾過,他還是沒有死,依舊在往“完好”的方向恢複。東江小姐確實制造出瞭讓普通人也能使用的藥物,雖然代價有些高昂,但打起來還真是難纏。黑澤陣自己也曾倚仗過這種恢複能力帶來的輕松,但現在他面對跟過去的自己一樣的東西,卻從心底感到不滿。

太難殺瞭,什麼玩意。

他把攥在手裡的骨頭生生捏斷,才低頭跟一雙充血的眼睛對上,兩個人在寂靜的黑夜裡對視。在某個瞬間他忽然想到瞭一種可能,就彎下腰,註視著這張從未見過的臉,以及這個從未認識過的人。

一個有趣的可能。

黑澤陣翹瞭翹嘴角,一貫冷漠的語氣裡帶著點嘲弄:“你該不會是……琴酒吧?”

二十一年前,那個悄無聲息死去的,前代琴酒。

雖然沒有得到回答,但對方的動作已經證明瞭黑澤陣的猜測沒錯,倒在地上的男人猛然擡手抓向瞭黑澤陣的喉嚨,借黑澤陣閃開的動作起身,再度展開瞭攻勢。短暫的休戰給瞭他反擊的餘地,甚至能拽住那頭銀白的長發乘勝追擊,恢複能力足夠的戰鬥就是如此,短短幾十秒的空隙就能重新回到戰鬥最開始的模樣——隻不過,你還能持續多久呢?黑澤陣翻過沙發,避過這個男人的攻勢,擡腿踹在瞭對方身上,而他的對手很快就調轉身形,放棄閃避抓住瞭黑澤陣的腿,兩個人的戰鬥又回到瞭極近距離的格鬥。

不得不說前代——前代琴酒先生的心理素質非常好,即使是打到現在、被戳破身份也完全沒有失去冷靜,依舊能在緊張的戰鬥裡保持自己的節奏,隻是打鬥的時間拉得越來越長,黑澤陣有點不耐煩瞭。

他打夠瞭,他睡得好好的就有這種東西來煩他,而且對他來說,這種東西隻是看起來殺不死而已,真要動手的話他也不是沒有殺死這個人的辦法。

黑澤陣一拳砸在瞭對方臉上,比起造成傷害不如說是為瞭洩憤:“值得嗎?為瞭跟我打而走向真正的死亡,他不會給你下一次複活的機會。”

“我本就是死人,”前代琴酒退瞭半步,看黑澤陣的表情裡帶瞭點不解,“你為什麼能肯定我不會再複活?是那位先生同意我跟你戰鬥的——我死得有多不甘心,這種事你也能想到吧。”

“不知道。”黑澤陣也退開一點,跟這位跟他用過同一個代號的人拉開距離,攤開手,慢悠悠地說,“我隻記得你對我開瞭兩槍,但我知道你的時候,你就已經死瞭。”

他哪知道以前發生過什麼。

他隻是在二十一年前得到代號的時候,聽那位先生提瞭一句前代琴酒已經死瞭的事,然後朗姆看他一直沒反應,又特地跟他說前代的琴酒就是在那座廢棄工廠那個對他開槍的人,僅此而已。

那位先生沒有解釋代號的來源,朗姆想替BOSS收買人心,所以告訴他“傷害過你的人已經死瞭”,至於前代琴酒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又是怎麼死的,黑澤陣完全沒有接觸過,也沒有瞭解的必要。死人——至少是那個時期的死人——沒有任何價值。

“你運氣真好。”

前代琴酒註視著黑澤陣,知道他沒有說謊的必要,語氣莫名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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