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龙(36)

作者:张无声


話都過瞭,難道再來一遍?可再來一遍,也會因為怪異沒辦法把他先前克制掉的情緒再挖出來,要演的話…穆晏華定然一眼看穿,到時又不高興。

寧蘭時覺得這人好難伺候。

所以他沒忍住,擡起頭看瞭穆晏華一眼。

是那種帶著點無法理解的困惑,配上他那張臉,落在穆晏華眼中,就有幾分嗔怪的感覺瞭。

又在撒嬌。

但他挺愛看寧蘭時這般的。

故而穆晏華嘴角噙著的笑深瞭幾分,還微微低下瞭頭,興致極好地給人提示:“還有不到半月你便要登基,這會兒出去一趟可不容易。日後你坐上那把椅子瞭,想要出去更難。殿下,臣偷偷帶你出去玩,這幾日還為你的登基大典操勞,沒叫一件煩心事落你跟前,你卻瞪我?”

寧蘭時:“?”

他哪有瞪他!

這人也太會倒打一耙瞭吧?!

不過聽穆晏華這語氣,還有這說話的姿態,是又正常瞭。

他這些天咂摸出個味來,發現穆晏華有時看著好像和平時沒兩樣,但其實是在“犯病”,莫名其妙地,忽然就想讓他證明什麼,想看他低頭順從,想聽他親口承認自己的所有權歸他,自己歸屬於他……

就好似方才那樣。

不過他要是順著穆晏華的毛走,穆晏華就能好起來,語氣和神態便又會有些細微的變化,而這時的穆晏華,是最好說話的。

同他拌兩句嘴,他也隻會定性為“撒嬌”——雖然寧蘭時不喜歡這個詞,但總比穆晏華犯病時那一副他要是說錯話他就完蛋,說不定當場就要拔劍斬瞭他要好。

因此寧蘭時看著他認真辯駁:“我沒有瞪你。”

穆晏華輕嗤,掃瞭屋內一圈,都沒有瞧見能做鏡子使的東西,便隻能遺憾道:“我日後定要時時帶一面鏡子在身上,好叫殿下瞧一瞧,殿下是怎麼瞪臣的。”

他說著,上下打量瞭寧蘭時幾圈,眸光在寧蘭時的眼睛上停留得最久,又笑著說:“兇得很。”

寧蘭時:“?”

誰說誰兇???

穆晏華敢說他兇???

寧蘭時別過頭,不想理他瞭。

他這樣,穆晏華卻不僅沒有生氣,反而笑得更深:“還會鬧脾氣瞭。”

穆晏華甚至忘瞭自己方才垂首,是想要向寧蘭時要什麼。

他站直身體,當真像是鄰傢哥哥一般,屈指輕彈瞭一下寧蘭時的發頂,語氣都透著親昵:“殿下,你現在是越發放肆瞭。”

他沒有生氣。

寧蘭時瞬間就判斷瞭出來。

他擡手摸瞭下自己的腦袋,跟著穆晏華往書桌那邊走,在心裡說,沒有你放肆。

誰能有穆晏華放肆啊。

.

用晚膳的時候,內務府總管又來報,他語速不快,但全是規矩、按禮制……好些繁瑣的東西,聽得寧蘭時有點頭暈眼花的,最後還是決定不聽瞭。

反正這皇帝又不是他一個人當,決策也並非他能下。

然而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確實想問一下寧蘭時的意見。

在內務府總管說完後,穆晏華就悠悠看向寧蘭時:“殿下的意見呢?”

壓根沒聽的寧蘭時:“……”

平日裡批閱奏折時也沒見你問過我一句,怎麼現在就問我瞭?

寧蘭時看瞭穆晏華一眼,到底也還是因為自己確實沒聽有點心虛,低頭道:“我聽廠公的。”

穆晏華揚眉:“你是想從簡還是照舊?”

寧蘭時知道他們是在說登基大典的事,他不確定穆晏華有沒有什麼安排,故而隻能再說一句:“廠公覺得呢?”

穆晏華微微一笑:“我覺得十七壓根沒有聽呢。”

寧蘭時:“。”

雖然穆晏華話是這麼說,但寧蘭時敏銳地覺察到他並未生氣,故而也沒有太害怕,而是道:“我先前…從未聽過這些,光是什麼佈、什麼線,我就聽不太明白瞭。”

他大大方方地承認自己沒見過好東西:“更別說那些個珠啊玉石的…還是廠公你決定吧。”

穆晏華若有所思:“先前一直拖著,你也該學規矩和鑒賞瞭。”

這個“規矩”是指大乾的禮制,寧蘭時雖是皇帝,不是禮部尚書,不至於條條件件都得知道,但一個大概總是要瞭解的。

然而聽到這話,寧蘭時默瞭默,試圖掙紮:“一定要學麼?”

穆晏華微頓,偏頭看向他:“你不想學?”

寧蘭時就在這四個字中無端脊背炸寒:“廠公若是要我學,我便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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